标题: 你输光了吗,是的话就可以静心的看戒赌中心了,推荐一本小说(底牌) [打印本页] 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6 标题: 你输光了吗,是的话就可以静心的看戒赌中心了,推荐一本小说(底牌) 正文 第一章 通宵(上) 1 O3 i, I, E) o; ~7 F8 F% g 作者:阿梅天已经快要亮了。' m. e1 H! C k; E9 _, A0 N6 H" e
当然,不仅仅是葡京DC,在澳门的任何一家DC,你都不可能看到门外的天色。这是一个又一个被钢筋水泥包裹得严严实实、永远只能依靠灯光照明,和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且,在这里的任何一面墙壁上,你都找不到一种叫做挂钟的东西。 6 }. g4 \, _4 V. _ 是的,这是一个不能确定时间的世界,而无时无刻都弥漫在DC里的烟雾,让这个世界和处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显得更为混沌。9 e2 [! l, E; \# F* f
但这不要紧,我还有手表。" m( g! P1 i- \; L' M8 Z
趁着发牌员还在洗牌,我低头看表,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六点半。# |. _7 f" H6 N+ N
我是前一天晚上八点钟左右走进葡京DC的。也就是说,我在这张牌桌,已经坐了十个半小时。 # }1 r6 m1 R. _6 x 这张牌桌玩的是无上限的德州扑克游戏。这是扑克游戏里的凯迪拉克,在DC外很难看到。比较简单的介绍是:庄家的位置按顺时针转动,庄家下手的两个人分别担任小盲注和大盲注的责任(盲注就像是梭哈游戏前所有人都要丢的底注),发牌员会给每个人发两张底牌,所有玩家按顺序叫注——下注,跟注,加注,让牌或者弃牌;在这一轮叫注完成后,发牌员会发下三张公共牌,这叫做翻牌;又是一轮叫注结束后,发下第四张公共牌,这叫做转牌;再一轮叫注;最后是第五张公共牌,这叫做河牌。胜负在河牌出现的时候就决定了,但大家依然还有一轮叫注的机会。再之后,所有参与到最后的人用手里的两张底牌,加上五张公共牌,选出最大的一手五张牌来比拼胜负。 2 L$ k0 n3 s; B! J 再没有任何一种扑克游戏比这风险更大了,你必须谨慎对待每一把牌,因为任何一个不经意间造成的错误,都可能让你倾家荡产。很多职业牌手根本不敢碰这种游戏,他们的心理和口袋里的钞票,都承担不起这种大起大落。但还是有很多人坚持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扑克游戏。在拉斯维加斯,最顶尖的那些扑克鲨鱼玩的就是这种游戏,他们玩4000/8000美元的盲注,不断吞噬鱼儿们的筹码,这些鱼儿通常是花钱买感觉的富商、银行家、好来坞影星、毒品贩子……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的筹码在牌桌上被大家推来推去,一把牌通常只有三到五分钟的时间。是的,五分钟,只要五分钟的时间,一把牌就可以造就一个新的千万富翁,或者让一个五分钟前的千万富翁破产。5 a7 S! `' c- o1 C
扑克游戏里最受人尊敬的赌王,拿过十条WSOP(世界扑克大赛,在扑克游戏界的地位相当于奥运会和世界杯)金手链的道尔-布朗森曾经说过:这是勇者的游戏,只有真正的勇者才能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和尊重。那些没有勇气的人,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掏空他们的口袋,他们用这些钱换回牌桌上那些人的嘲笑,他们会对他说,我们喜欢你的钱。 2 S) c2 V, `; I' F C! _ r 当然,澳门不是拉斯维加斯。葡京DC提供的最大牌桌是100/200港币的盲注,如果不算上DC的VIP贵宾房,还有那些富豪们的私人会所或者俱乐部;这个数字也是整个澳门最大的盲注牌桌。每个人在上桌前都必须也只能带入两万港币的筹码,如果你输光了,还可以再补充,但每一次的补充都不能超过这个数字。 ( V+ f- l7 P6 B0 R1 ? 而这十个半小时的战斗,总的来说还是很成功的。现在,我面前的筹码数量在牌桌上第二多,大约有八万多一点的样子。换成往常,我会很满意这样的成绩,并且及时的抽身退出,但是今天不行。 4 S1 T( j1 d T' L" g ` o 今天,我还必须继续战斗,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L4 _1 Q# p- G
我还有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在十点钟之前,我必须赢到十五万。如果我做不到的话,我不知道阿刀的那帮手下会怎样处置我,或者,我应该说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我。' X1 E1 Q& Z% N* o( M0 n" J
阿刀是葡京DC里最大的吸血鬼,有几百个叠码仔在为他做事。他的心狠手辣在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是我能够惹得起的人。3 i! A6 y9 p, @6 Q4 f5 Z" w0 y
盲注扔到牌桌上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发牌员开始发牌。 5 k$ e% i! E. u) k0 \3 C$ t 已经整整一个通宵了。这张牌桌来过很多人,离开的时候,他们中的大部分没有带走一个筹码,但也有几个幸运儿赢到很多,心满意足的走掉——现在桌边只剩下四个人。6 C L+ q, f# _: M0 a2 C6 h
其他两个人都只剩下几千筹码,他们不能对我造成任何威胁,但对我也没有多少吸引力。我的注意力大部分时间放在我对面的那条鱼儿身上,他刚刚很幸运的击中20%的机率,重创了我一把。 # d, k# U5 ]7 {% S. \, [5 M 那把牌,我发到一对红色的Q,而他有两张黑桃数字牌,我下注800港币,他跟注;发牌员发下前三张牌,其中的方块3和红心6对我们都没有任何用处,还有一张牌是黑桃J。我的手里有最大的对子,这样的牌我不喜欢慢慢玩,于是我下注3000港币,他略微思索后决定再次跟注;转牌是一张小黑桃;现在我有最大的牌,而他必须在最后的河牌里击中一张黑桃才能凑成同花赢我,这只有20%的机会。/ N2 e& W7 I C) P( Q' a
是的,这很容易计算,我的手里有两张牌,而他也一样,下面已经翻出了四张公共牌,这样发牌员的手里就还有44张牌(52-8),我们的手里总共只有4张黑桃,那么还有9张黑桃在外面(13-4),河牌如果是黑桃,他就赢,反之无论任何牌他都会输掉,所以他的胜率是9/44,略大于20%。) b+ h7 i4 y! {, d
我们已经在这张牌桌上对抗了大半晚的时间,他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是一条不折不扣的鱼儿,像这种抽牌(同花或者顺子还差一张就成功的情况叫做抽牌),他会下一个重注以求吓跑对方,没错,在我让牌后,他微笑着下注15000港币,而我拥有80%的优势,当然没有理由不跟注,接下来……河牌翻出了黑桃A。- j& m9 R& p$ h! X2 H2 m% r( k7 E
我让牌,我知道我已经被击败了。他继续下注30000港币,我摇了摇头,扔掉手里的对Q,对他说:“这把牌是你的。”4 t; P- o8 Q! @2 t
我冷冷的看着他狂笑起来,他翻出手里的两张黑桃,喋喋不休的吹嘘他的牌技——事实上任何一个稍微会玩点牌的人,都不可能像他那样叫注——最后,他用胳膊把牌桌上的筹码全部扫了过去。 . v1 W' r' H0 G$ ~, g/ L 是的,他的牌技很烂,任何一个鲨鱼都会很喜欢这条鱼儿,我也不例外——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条鱼儿今晚的运气真的是没得说。他总是错误的下注,然后在河牌里击中他要的牌,无论是30%的机率,20%的机率,甚至10%的机率……我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和我们浪费时间,他应该去玩21点,我确信他可以把所有的筹码全部押进去,然后在拿到两张花牌的时候,还可以再要一张,而且我可以肯定那张牌一定会是给他凑成21点的A。这种翻倍筹码的方式怎么也比玩德州扑克来得更快一些。 " o' A2 ?8 P7 e7 o+ l6 A* J9 ^6 } 这把牌我输了将近一万九,更让我保持了一个通宵的筹码优势荡然无存,但我还是很有信心,我相信自己的技巧,我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他会带着这些筹码离开牌桌。只要他继续留下来,我知道自己会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拿走他所有的筹码。 # U; ^* W5 i" A* V 不过……该死的,我只剩下三个半小时的时间了;而这条鱼儿随时可能会离开牌桌。# m/ E, I6 B' R8 w7 n
我看了看发下来的底牌,又是一对红色的Q,和上把牌一模一样。# W. f* w* |7 }% ^0 h K3 Q- V1 ]3 w5 C
这把牌我处在庄家位置,这是一个很好的位置,我可以在所有人行动之后再做决定。而那条鱼儿是大盲注,牌桌上那两个100港币的筹码就是他扔的。 + J/ S! V$ X; j; B 因为盲注也算是一次下注,所以这一轮从他下手那家开始。那个人弃牌,我加注到500港币,之所以不断的变幻下注数量,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通过观察我下注数量的方式,总结出规律,进而看穿我的底牌。小盲注弃牌,而那条鱼儿看着我的脸,对我说:“我知道你的牌不错,但我的运气比你的牌更好,我跟。” 3 t) ?$ Z, ]3 ?7 I, `5 F 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他如果有一对A或者一对K会再次加注,而现在他只是跟注,这证明他手里并没有什么牌,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我这么便宜的扫走盲注而已。我想,他应该是两张中等的同花牌,或者两张中等的连续牌,也许,两者都是。7 V R: H T. T6 \1 @
发牌员销掉一张牌,发下翻牌——黑桃Q,方块J,草花10。 / g5 u* t9 N# Y 他看着我的脸,然后笑着问我:“你有AK么?” / T/ i; ~; l p7 k( Y& b 我很诚实的回答他:“没有。”5 G: t( E( l( [9 O. ^) K# O# ?
“可是我有。”伴随着这句话,他推出了5000港币的筹码。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7
正文 第一章 通宵(下) ( a$ `" \! u1 v% v8 B6 v. b4 l + q Z1 f1 E) g 作者:阿梅任何人都不会把牌桌上对手的话当真,但这种没有营养的对白却不断的出现在每一张牌桌上。我没有立即跟注,而是注视着他的脸,希望能够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些有用的情报。5 K4 }# \0 R% d3 Z+ R
5 W# h( B3 M( m* i# k3 a 他不可能有AK,如果他有AK这样的大牌,同样会在翻牌前加注。这把牌没有明显的同花可能,但我确信他有一张9,也许是910,也许是89,他在做一个两头顺子的抽牌,或者他已经拿到顺子了?只有在他的底牌是89时,我才处于劣势,不管怎么说,我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扔掉我的三条Q;但我也不想发起什么行动,以免正好撞上他的顺子,于是我只是静静的跟注。 8 p- m) `3 l5 K& ~: N0 x/ k* D( }3 m3 g) @4 O! g' _. ?
发牌员又销掉一张牌,发下转牌——方块10。! P `+ d0 y4 _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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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推出15000港币的筹码,如果他没有这样下注,我还会在89和910之间猜测。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他是什么牌了,他手里有两张方块,而且是方块8和方块9,这让他起手就凑成顺子。是的,在他看来,他的牌还有很大的机会,即便我手里真的拿到AK,也还有九张方块可以让他凑成同花,甚至还有两张牌可以给他同花顺。; P- T0 O& @3 v1 l* `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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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不知道,这张10给了我一个三条Q带对10的葫芦,葫芦是同花顺和四条之外最大的牌,而且方块Q在我的手上,实际上他只有一张牌的机会。现在我想的只是怎样技巧性的把他所有的筹码都套进来,无论他手里的顺子,或者可能的同花,都干不过我的葫芦,我知道我可以拿走他的所有筹码,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 R: R: d% }* t: ]7 j% q ( o* W' [6 ?6 ]1 u: |4 D2 ?: S, ~ 但我还是装做思考了一会儿,这是一种示弱的表现。我必须用一切方法暗示他,我并没有拿到什么牌;只有这样,他才会钻进我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 y9 o, ?8 z* ]* m - n `) H# @( U# v& w) h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看着另一张牌桌上的她。$ h% K/ x: N6 e' v1 M3 C! T
: j$ U9 x' N, o; _ 她叫杜芳湖,年纪比我大上两三岁的样子,长相和身材都很普通,但却是我在这个DC里所见过的最好的鲨鱼之一,她今晚的收获非常丰富,桌面上的筹码已经堆得很高。她穿着一套很合身的职业套装,我知道,在那身衣服的某一个口袋里,有我给她打的一张两万港币的欠条。 3 c a$ z6 f& t7 V0 s5 }9 q w3 O' |' O4 K O' x' Z2 N
想到这张欠条,我觉得肋骨和背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前一个晚上,我被阿刀的手下在DC后面的小巷子里很“温柔”的教训了一顿。他们拿走我身上所有的钱,并且要求我在第二天的十点钟之前还清剩下的十五万——这笔钱并不是我借的,但借据上白纸黑字签着我的名字,甚至他们的手里还有我的身份证复印件。1 W0 b4 ~' A# _* Y8 B' B
4 m5 x& v# u t/ n7 X; o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杜芳湖出现了,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而是问我要不要上桌必需的赌金,并且借给了我两万港币。我知道她已经关注我很久了,我也同样一直在关注她,这是鲨鱼之间的默契,DC里所有配得上鲨鱼这个称号的人都会有这种默契,我们记得所有经常出入这个DC的鲨鱼,他们的面孔,他们的名字,他们的风格……但我们从来不和自己人交手,我们努力规避着正面的交锋,我们总是分散在各个牌桌上,把那些周末来休闲或者度假的鱼儿们的钱装进自己的口袋。% @. ]& Y* O3 m: ^
$ Y5 Q. Q. E7 B. b9 V, { 但不能不说,她是一个好人。我们这群人都是孤独的鲨鱼,你很少会看到,有哪一条鲨鱼会关心另一条鲨鱼的生死。 5 R# R9 U w, w- V! z & a4 `% k5 ^/ [3 r' ? G7 [; z. P 何况,在此之前,我甚至和她连个招呼也没有打过。 & O2 P7 P0 n$ a9 |# K 7 n, D: Y* J) `( ? 发牌员提醒我,九十秒钟的时限已经快到了,我必须马上做出决定,跟注,弃牌,或者加注。 1 b/ m/ H2 E6 N% h5 H! ?& [; b9 u9 O: |
我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我数出三叠筹码,每一叠筹码是20枚,每一枚是500港币,我把这些筹码推到牌桌中心,我的手故意有些颤抖,我知道,看上去这样的行动很像是有些什么牌,但却算不上很大,想通过偷鸡这种方式拿下彩池的样子。 / K$ ]' L% j3 I1 v; [/ t+ r, P" Y- E7 v& I) ?& I6 O8 K! x' v
那条鱼儿似乎没有想过会遇上这么强烈的抵抗,他重新审视自己的牌,然后凝神注视着我的脸。十秒钟后,他深呼吸了一次,然后扭头问发牌员:“他还有多少筹码?” - }7 ]/ q( K6 y, d$ X1 N {0 G # k4 l! H2 F5 b( B 发牌员清点了一下我面前的筹码堆:“他还有46700港币,先生。”* W6 Y. c3 U& |$ v5 L
1 N. f0 x' f3 `6 G2 C: ]5 y3 v 那条鱼儿又深呼吸一次,我知道我之前造成的假象成功了。他做出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也是我想要他做出来的——( Q- a- W3 f2 C0 b8 c; g
& j) B7 P# ~2 n* t8 U7 @' [ 他把所有的筹码都推了进来。并且嘴里嘟哝着:“我不相信你的手里有10。”) T+ \1 g) r) v# u2 V2 t
' g0 G/ Y; d" o+ S: C 我要求暂停,我知道我会跟着全下,但我需要让自己喘口气。$ ~' Z6 V; ?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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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尔-布朗森还说过,无上限德州扑克的关键,就是一次又一次逼迫对手全下自己的筹码。如果我的牌稍微差一些的话,比方说我的底牌是A10(这样我是三条10),或者AQ(这样我是最大的两对并且有最大的边牌),我都很有可能被他吓住然后弃牌——这样我的八万筹码就只剩下了四万多一些,然后我要用这四万在三个半小时内赢到十万……现在是凌晨六点半,鱼儿们不是还没有起床,就是刚刚上床睡觉,那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4 K7 b8 {" L: Z, t2 M5 F7 n6 M8 u7 B4 ]0 j2 V8 Y
我又看向杜芳湖那边,她刚刚赢了一把大牌,沙哑的笑声传到了我们这一桌。我看到她的那张牌桌边站起一个人,接着是另一个人,他们的面前空空如也,一分钟前还属于他们的筹码,现在正在杜芳湖灵巧的手指下被装进筹码盒。# v' Q3 F; j. s! \( A3 s7 H2 P
7 s, p! m9 e! ?: s9 J9 S1 I, e8 o 那是属于她的筹码盒。) { s8 f' l3 j* ]9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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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那一桌只剩下三个人了,而另外两位显然没有再玩下去的想法,他们分别站了起来,和杜芳湖握手,说一些恭维的话。然后他们带着剩下不多的筹码,走到我和那条鱼儿的身边——这里不是VIP贵宾房,十万以上的彩池也并不常见。$ _* Y5 i4 f% R, w& h; K6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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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也在整理好筹码后,端着整整六盒的筹码走了过来。) K, c1 r x p4 `# {0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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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晚收获颇丰,这六盒筹码大约有十来万的样子。也许这些钱在很多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有一条谚语是所有鲨鱼都牢记在心的:你只能剥一只羊的皮一次,但你却可以剪它很多次毛。2 P1 d Q1 N6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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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了我的身后,用沙哑得甚至有些刺耳的声音问我:“你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 9 \( v% w+ t% p$ l0 o! ?, f* G- W
我们这一类人的声音通常都不会太好听,那是因为我们经常长时间的熬夜,不断抽烟和饮用咖啡之类的刺激性饮料用来提神的缘故。事实上,我也不例外。% d7 {) p4 k. l. L1 w+ P4 k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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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过头看着她的脸,微笑着回答:“是的,一些小麻烦,我有一把不错的牌,但是他在逼我全下。” ! k( l3 V) b0 t3 f' ?: S! U) w' o: q' u4 n7 P o) {: k
“那你打算怎么办?”4 C K( }% ]" ^ U' f% R
$ z+ H$ ?7 w0 n “全下,当然是全下。”然后我转过头对发牌员说,“我也全下。”% C) {$ X8 ^9 a1 V, l"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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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鱼儿带着很自信的傲慢翻出了手里的方块8和方块9:“我是顺子,我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让大家相信我只有在抽牌的时候才会下重注,而现在,回报的时间到了。我知道你没有AK,也没有10,我猜你是AQ之类的牌,不过即便你有10,你也没我大。”+ ]5 A/ i' N+ l+ u$ ~
9 a' |1 u& J% K8 q% X* k8 H “是的,我没有10。”我迅速的翻出我手里的一对Q,“但我是葫芦。” " n' ~- G2 |* x5 P* ?) A! X ~/ ^" J* d; B7 d0 j
“噢,我的天。”看清楚了我的牌后,他怪叫一声,然后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8 S1 K% I, k- j' Y) M+ z `( a0 \0 z* C e7 j
与此同时,杜芳湖也笑了起来,她俯下身子,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干得漂亮。”: m' l; M& N' g% h1 q!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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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根感觉到一股温暖而潮湿的气流。我转过头,和她对视一笑,我突然发现,她的笑容其实也很妩媚和……诱人。9 B- k, v& z+ K( O
5 f \8 v6 h* T5 \: ?. ~$ c% N 发牌员右手握成拳头,锤了锤桌子,然后销掉一张牌,再翻出河牌—— : o% ^7 i# R j/ H. K) y P- q! c8 M' D 我从来不知道,扑克牌里的方块7会如此刺眼,是的,现在轮到我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而在那一瞬间,那条鱼儿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一边挥舞着他的拳头,一边急速的走动着,他大喊大叫着:“漂亮,太漂亮了!干得好,我知道我的运气比你的牌要好!”6 B/ d% I v" p. X8 f
. M l6 _/ O z7 { 牌桌边的人开始议论起他的好运气,我们牌桌上的那两个,杜芳湖牌桌上的那两个……他们大声的惊叹着,而这又引来了更多的旁观者;我从来没有在凌晨六点半的时候,见过DC的哪一张牌桌边聚集起这么多的人,大家把我们这张牌桌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谈论着一张价值十六万港币的方块7。" h' y+ N" E% E" D; o"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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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这场闹剧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6 q3 t5 x# d [$ q- [' G1 O2 j( r f7 z2 G c- P
是的,那条鱼儿击中了剩下44张牌里唯一的机会。这个机率比2%要大,但比3%要小。而我,则在拥有98%的优势下,输掉了这一把牌……$ o8 O2 n E9 w; J
" S6 S$ s4 n( ~1 T# F/ e# h: t; ^5 f 也输掉了……一切。 4 a; s; y8 O: E; U ( q: }" |% r4 I: ]# R! r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出DC大门的,但是我看到……天已经亮了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7
正文 第二章 明日话今天 ( m* n& S$ h+ a. d% W8 G4 L& v4 k; g/ r8 ^
作者:阿梅这把牌彻底的摧毁了我的一切意志。我走出DC,像具行尸走肉般,茫然的踉跄在葡京路大街上。我觉得窒息,窒息到没法呼吸,于是我松开领带,并且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 Y& i# j8 u: b3 i l( ?8 d4 `9 v
一些穿着绿色马甲的清洁工正在清扫着大街,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在澳门,像我这种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输得精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已经丝毫引不起他们的同情、怜悯、叹惜、以及任何诸如此类的人类情感;甚至根本不值得他们把专注的眼神从扫把上移开。- S. D9 u( N4 R' }- O6 s/ W$ \3 d4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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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凌晨还是很冷的,一阵潮湿且带着盐味的海风从我敞开的领口灌了下去,这让我有些清醒。身后似乎有人在叫我,但我还是一直走着。是的,澳门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从葡京DC走到海边,也不过只需要十来分钟的样子。8 t6 I2 i8 \) N. m1 U$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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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到了海边……我就解脱了,那是最彻底的解脱。在澳门,很多输得倾家荡产的人都是这样解脱的。只需要纵身一跳,他们就可以再也不必想尽一切方法去拼命筹钱、再也不必面对家里的妻儿老小那一张张无助哭泣的脸、再也不必背负可以令任何人崩溃的心理压力和负罪感、再也不必提心吊胆的看着每一张发出来的牌、再也不必惧怕那些叠码仔的威胁……而我,也一样。1 P& I; u$ g, b) o ]) o0 H
' {% |) A) n' N2 C% P 我就这样走着,走着……直到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肩头,才被迫停了下来。 $ l" r# H! B! k% C+ N 5 u) X% c- Q3 L 我转过头,看到的,是杜芳湖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9 }) R% o7 ]: p5 Z7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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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回香港吗?”她问我。 & O+ Y( @0 B( p$ z% n4 Z2 E% i& e7 {# @' d Q
我知道她也是香港人。在这一天之前,我和她还同过几次船——我指的是香港到澳门,或者澳门到香港那种每半个小时就发一班的船。事实上,很多鲨鱼平常都有自己的工作,只是周末才出入于澳门的各家DC,我和绝大多数鲨鱼们都同过船。; v/ |/ O( Y7 g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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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鲨鱼都拥有或强或弱的、看穿别人内心世界的能力,她也不例外。因此,我不敢直面她的眼睛,于是我低下了头:“不,我哪儿也不去。” & w8 c# A) t* o1 k4 m- h% O' ]" b A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用力把我往回拉,她一直说着话,分散我的注意力,这也是她和大多数鲨鱼在牌桌上常用的伎俩:“好吧,你哪儿也不去,那么我们现在去吃些东西,再好好的睡上一觉。熬夜是一件很伤神的事情,我已经很累了,而你也一样……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差,可每个玩牌的人都有输的一天,没人能一直赢,道尔-布朗森不能,斯杜-恩戈不能,你也不能。但是,不管怎么说,生活还要继续,这个周末才过了一半,今天晚上你还有机会,我相信你能赢回来……” v. L8 p# @# I l- T4 T3 |# \# }3 d2 |, C6 Y
我就这样身不由己的被她拉着往回走,直到再度看到葡京DC那熟悉的大门,她还是在不停的说着:“还好,我身上还有好几张葡京免费房间的优惠卷,让我们开间房,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当你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可以忘记昨晚发生的一切,我知道你输光了本钱,但你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一些,我不急着用钱,所以你也不用急着还我,我可以一直等到你赢钱……”* I3 G* j- s# t; o8 X2 [
6 ]" `, h; y `; Z6 T. X( z 就在即将踏入葡京DC的那一刻,我终于鼓足勇气,打断了她:“不用了。” # p5 {; W& ?, h: P0 z; }& H' Z [% I X e2 S7 L
我甩开她的手,但她只是愣了很短的时间,马上就重又拉住我。她的脸上带着丝丝愠意,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平静和温柔。 6 X% X7 b H( y* Y0 b7 W) `5 o3 U0 c, \# [6 Z' | |4 [/ U
“阿新,我不想在大街上和你拉拉扯扯。但是不要忘记,你还欠我钱,我现在想要和你讨论一下关于这笔债务的问题;我,要你现在听我的。”" C; H/ z" @( X4 l
) r. B3 ]; Q- q i# f 如果说她的这句话说服了我,倒不如说是她那种毋庸置疑的语气打败了我。我只能放弃自己的一切想法,耸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跟着她走。她开始沉默,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交谈什么,直到走进酒店的房间。 % I8 E* N' D( U- z: E! I * \0 n5 t4 ^! ? Y* u V 当空调的冷气吹在我脸上的时候,身体和心理的麻木感消失了,倦意开始侵袭我的身体,肋骨和背部的疼痛感也回来了。从外面回到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我又开始感觉窒息,而且疲软的双腿已经没法承担身体的重量,于是我倒在一张床上,扯下领带扔到一边,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听上去像是一个哮喘病人。9 l- b5 v/ Z6 y0 o, |6 H. S! N
) b7 y- E+ G3 W& Z$ [ 杜芳湖走到电话旁边,问我:“你想吃些什么?”- }# L% k; O/ k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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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 5 @( J0 C: r& p" f5 G% w: U# x
我看到她皱了皱眉头,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拿起电话,拨号,对着电话那头说:“请给3016房送两份叫做‘随便’的早点,谢谢。” " w7 X/ N- H0 a" R- M4 i4 d. F& k% j* T/ D' \4 C- i
这一切她都做得很自然,就像这里并不是葡京DC的免费房间,而是自己的家里一样。然后她坐上另一张床,很随意的踢开两只黑色高跟鞋,然后撩了撩额前的发丝:“其实我一直关注着你……你玩得很保守,翻牌前只有拿到真正的大牌才会进入彩池,一个小时只玩两到三把牌,你很少偷鸡,也很少有全下的行动,更绝少在河牌出现前全下……你每个晚上只赢一到三万就会离开牌桌,也就是每个周末三到五万,你很低调,似乎并不想引起别人的关注……”; C3 P& ]& h4 \+ a/ u9 A)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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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天花板,没有说话。5 O* X4 y' ~, [4 H6 I
; P- D4 j8 k; L8 E “但我们都知道,你玩牌和读牌的技巧都很高,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澳门最好的。所以我们谁也不想和你坐在一张牌桌上……” 1 w" u" |+ t) k 3 k4 m9 n: Q/ A# W2 q; o1 Z7 l1 [! z “你也玩得不错,你的风格……”当她停下来的时候,我觉得我也应该说些什么了。我竭力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的形容,最后我选择了一个并不常见的词语,“你的风格很奔放。” . P# G/ B* M7 a9 n y9 o# Q ! m3 [& o8 W+ B8 B! S8 X/ M# L 我听出她的语气里有一些喜悦:“你也有注意我?”( u# W6 D$ q s
' v; ?. ^9 n! ] “是的。在这个世界里,每一个女人都像是枚珍稀的金币,无论放在多少硬币当中,都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8 N y1 I# i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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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稀的金币……”这个回答似乎让她有些失望,但她马上转移了话题,“好了,让我接着说,你的技巧很高,但河牌和技巧无关,在牌桌上,小概率事件确实经常发生,哪怕是世界赌王道尔-布朗森也经常会被河牌击倒……” + P" ?/ U" y7 j0 x2 ?1 Y5 [- T& f+ F, h/ F6 `- `+ a
我的呼吸已经通畅,而且开口说过话之后,再要说些什么也就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了。我烦燥的打断了她的话:“是的,我知道,在我刚开始学着玩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我第一本看完的有关技巧的书,是丹-哈灵顿写的。他在书的第一页里就说过,德州扑克是勇士的游戏,但更是幸运儿的游戏!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时间、任何角落,使用任何语言和任何肤色的人们,都在不停的击中小概率的河牌,以及被他妈的这小概率的河牌击倒,这种事情每天至少要发生十万起以上,被小概率的河牌扫走的钱每天也至少在一亿美元以上!” * Z4 A S7 K! I% r% Q2 p$ W& T6 K, e8 n* t3 O; X
“既然你知道这一点,那为什么不打起精神来?告诉自己,你不是第一个,也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没错,你输了一把牌,但也就仅此而已。你只是输了两万块,晚上你就能从那些鱼儿们身上把这笔钱挣回来,这只是一个周末,你还有下一个周末,下下一个周末,你要赢的钱远远不止这个数……” ( Y. V8 F. k5 d' H! t1 e3 c8 R7 E0 c: S. b- B0 T' \
“没有下次了。”我轻轻的说。- t# |6 ^" b3 z- X' }- P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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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她诧异的问我。 % F4 ]9 k `3 |: s $ f+ y. a/ @! D+ { “我说……没有下次了。”我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十点钟之前,我必须还给阿刀十五万,而现在,我一分也拿不出来。” ) p8 X( j6 Y* {8 g: x; F8 o: l5 o1 U1 c ~) P# r, A- G7 T
“十五万……你怎么会想到去跟阿刀借钱?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全澳门最大的吸血鬼!” " U5 R& n7 i6 X( w/ f7 W# Y7 C0 n8 b" l: g0 ^" V& g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门铃响了,她穿上拖鞋,走过去开了门,接过侍应生送来的两份叉烧包。当她走回来的时候,我接着说下去,“我没有从他那里拿过一分钱,但借据上却是我的名字,还有我的身份证复印件!”$ l m* s! Y: ^. F9 _% G, N% ]
0 c3 h. w, S! Y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像是放下了一付千斤重担。 ( k, `% K. p, o# R& ~6 F" Z& f% E% f, m2 u
“好了,不用再说了。”她突然抬手止住了我,“现在,让我们来吃早点吧。” 5 Q& y+ Q: n0 C, S6 a, W# N 3 W$ @( M: m! ], z% X! e& P/ h C$ ] 她大口大口的吃着,而我却看着盘子里的食物,没有一点胃口。她很快的吃完了她的那份,然后她做了一件令我很惊讶的事情。 & Y$ {. n% N7 V/ q / f `, L' w! ^. K, W: R. i! Q3 w 她从坤包里掏出一捆钱,一千块一张的港币,用橡皮筋扎好的,我知道这是十万块。然后她掏空了所有的口袋,还有她的坤包,这又是一小堆,一千、一百、五十……不同面额的钱被她零乱的扔在床上,她开始一张张整理和收拾,她很认真的抹平每一张钱上的褶皱,然后按面额把它们归类……) \4 z; u: i7 I& N,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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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但我实在没有办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 |4 b3 [" o* j6 ^- r8 M" [ % ^ B" m X& R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 p* Z4 d/ `) p2 @% o( v. w ( ~* P, h, U/ _8 k) y* A+ j( q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输的一天。我也不例外。当我输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我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人能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张回香港的船票。”她一直专注的清点着这些钞票,没有看我,“而你,是唯一一个曾经这样做过的人。”# g) Q, K4 h5 w2 i0 E
/ b% M, A3 C. C. H- S* f x2 \/ z 我有这样做过么?我不记得了。我竭力搜索着自己的回忆。就在杜芳湖点钱的时候,我的思维飘到了从前……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8
正文 第三章 岁月流声(上) 9 W% ?& F/ p6 D3 ^. E D& Z- [1 n( ` ; i/ v, ^* |" }5 m 作者:阿梅我的名字叫邓克新,出生在山西某个小城里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 u4 N6 j& N$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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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的生活是应该沿着一条固定轨迹走下去的。但随着父母亲所在的那家工厂倒闭,一切幸福都变成了泡影。9 w) i/ k2 L; G5 k7 Q" g4 ~
. i4 W9 i* }: a, q 我的父亲开始酗酒,他把生活的一切变化都归咎于自己的无能,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改变这一切。我无法用合适的词语描述这种心态,但我却经常亲眼目睹他在酩酊大醉后殴打我的母亲,下手之重就像是面对生死仇敌。这样的生活一直维持到我的母亲无法忍受而离家出走为止。 4 n" u# {9 }; M6 a J4 s+ Q 8 _$ m. l+ U. k/ t 我以为这种悲惨的命运即将来临到我的身上,但是……没有。他继续酗酒,却没有动过我一个手指头。没喝醉的时候,他是一个勤劳肯干的工人、和蔼慈祥的好爸爸,喝醉的时候……至少在后一方面,也是这样。1 y& `' t( M) k1 T8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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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依然憎恨他,我拒绝和他说上哪怕一个字。只有在学校要交钱(我承认,只要经历过内地的学生生活,任何人都能很快的接受剪羊毛理论)的时候,我才会给那个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留张字条,字条上面永远只写一个数字。第二天早晨,当我起床后,相同数目的钞票就会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我从来不知道那个人是怎样弄到这些钱的,我也从不关心。- P0 A/ s; @" H+ V8 j+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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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度过了我的小学和初中。 4 J) }& b. r H( l# O- I1 \4 S + n0 B8 o1 P4 X4 g' B5 D 我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过下去了,但一年多以前,也就是二零一零年的夏天,我们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改变了我的一生。 ) l9 y9 a/ d7 H0 H6 g) C0 t% o% _* O / e! w, c3 m1 ?% i/ \) t3 y 她自称是我母亲的姐姐,要我叫她姨母。她说自己文革的时候因为不堪迫害逃到了香港,在那里成家立业,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妹妹——我马上就相信了她,或者说我选择了相信她。那天,我的姨母、我、还有那个人在家里对坐了一个下午,知道了一切事情的姨母执意要带我去香港,我也强烈要求跟着她走,而那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不停的抽烟。1 D+ p3 s! S3 R; k3 l {
- p7 I& K7 I) l8 N+ c 当我跟着姨母出门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回了一次头。地上,是乱七八糟的烟头和烟灰,还有两个已经被捏扁的香烟盒(那个人只抽一块五一盒的劣质烟);桌上,放着姨母留下的五万块钱,但他就像没看到一样;他只是低着头,在家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m. @9 ~! K Q% H S* U
: F! M: @% i2 o. f6 c6 D5 [3 H 无论如何,在那一个夏季,我的姨母把我带到了香港。 1 ?, O5 Z; S3 f: h& i. J7 S4 h0 P0 z; |2 B1 x
我的姨父叫平光庆,这个名字我想很多关心香港经济的人都听说过。他属于一类被人称为股市大鳄的动物。关于他的成就,姨母在飞机上已经和我说得够多了。我想我应该觉得很荣幸,因为刚到香港,我就得到了他百忙之中的抽空接见。1 I/ [9 ^& G! r) u) B
! m( U' V$ U- L) w1 b" x 我和姨父的第一次会面,是在他的书房。6 }" d4 y. ^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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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姨父自己说,他年轻时是在英国念的大学,所以很古板并且有很多规矩。他希望我能够理解,这其中的一些并不是用来针对我的;他还说,有些事情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不好,但却无法改正。就像家里如果来了客人,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会让对方在客厅等候,然后穿上西装,打好领带,再把客人请进他的书房——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我和他相处的大半年时间里,除了书房,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家里的任何别的什么地方接待过客人。即使他当时正在客厅看电视,而那个客人也只准备和他说一句话,也是一样。' b4 y3 p% K0 b&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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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这些规矩之后,他又像每一个长辈一样训诫了我大约两个小时。这段时间的对话里,绝大多数内容我都已经忘记了,但我记得他最后要求我尽快学习英文,因为他对我的英文水准极其不满意,而用他的话来说,不懂英文的人,在香港根本无法立足。8 r* J0 R5 ^$ H! c4 B#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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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诚恳的表示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英文,他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并且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牛津大词典递给我;然后很慷慨的表示,我可以从他这里借走任何一本英文书用于学习。 0 Z" t3 b+ Z) V: U m" H6 A# z& q( L2 R
他身后的书架上有很多书,大多数都是英文,我猜想里面有很多专业书,这不是我想要的。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选,那个时候的我,英文词汇量还不到一百个。我仔细的一行一行扫视过去,也许有五六分钟的时间,我终于看到了两个还算认识的单词,于是我指着那本《SuperSystem》(超级系统),对姨父说:“就这本吧。” ( e4 D4 W6 u- `* E' }( [ 7 }$ Z" h) L2 p 初中的时候学校曾经让我们接触过计算机,虽然仅限于开关机和打字,但我还是懂得system是“系统”的意思,我连猜带蒙的感觉这是本关于计算机的书,而那时的我,确实对计算机很感兴趣。 % e R& y+ p+ J. ]# k- K, b, W5 @/ ] i7 I7 ^8 Z1 X* V
姨父明显愣了一下,我感觉他并不想把那本书借给我,但却更不想失言于一个小孩子。他慢慢的走到书柜前,抽出那本书。 ! r3 O2 L& d- V# G7 X * Y8 o2 }: L7 C+ v) N3 [+ I; g8 i8 Z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映在那本书的封面上,我清楚的看到,黑色封面上,坐着一个头戴大草帽的老头,他的名字写在封面的右下角:Doyle-Brunson(道尔-布朗森)。- M7 V& F2 X8 b, D: D( j5 v
. b- B: j+ {# {+ `4 c 老头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灿烂。他的手里,拿着两张扑克牌。一张红心A,还有一张黑桃A。 4 a( U+ A7 N! y( b5 O/ m2 U q1 J / I& K( d# p0 {5 i' ?% K 我开始学习英文了,这是在香港立足的必要条件。姨母一有时间就和我用英文对话,姨父也偶尔参与进来;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姨母没有工作,但她在几个很有名的慈善组织里担任职务;她总是不停出席各式各样的慈善活动——尽管直到现在,我依旧对此不以为然;我曾经试图给过自己一个解释,那是因为我天生冷血,无法理解这种伟大高尚的情操。 0 T% t8 v5 \& n5 s! f ' G! E8 d! _6 D4 d# N2 o 而大多数时间里,姨父都会呆在自己的书房,不停的分析电脑上那一串串枯燥的数据,这种无声的教育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成功无侥幸;当然,他也有休息的时间,但这为数不多的时间也往往被无穷无尽的应酬所占用;严格的说来,只有在每一个周末,当他雷打不动的坐船去澳门时,才是真正属于他支配的时间。 : `# \0 X7 b& t: b+ D' F# f; d2 t, R! ^1 ]) U; z
姨母和我都知道他在Dubo方面的造诣极高,尤其是21点,但他似乎更喜欢一种叫德州扑克的游戏。姨父可能是我见过的对Dubo最有自制力的人,他拥有数亿身家,但每次去澳门的输赢却只在五千港币左右,多数时候他会赢,但就算输了,他也依然面不改色。他总是乘坐周五晚上六点半的船去澳门,周六早晨七点半从澳门回到香港,就像他做别的任何事情一样按部就班、准确而有规律。每一次他回来的时候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从他的神态里,我根本无从判别他究竟是赢是输。 A3 c6 Y' l& ]1 U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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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绝大多数时间里,这所处于半山区的别墅里实质上就只有我和菲佣玛丽——司机和厨师住在花园角落的一套小房子里,而当姨父呆在书房里的时候是不能把他算在内的——我想我忘记了给大家介绍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姨父和姨母没有子嗣,这可能是他们最大的遗憾,也许这才能解释当时姨母为什么要那么强硬的把我带走。 / q" U* J9 e" I5 I6 L7 ~ / X- I! @3 X$ |! ~% j. S4 L 不干活的时候,玛丽通常都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我则占据了整个客厅。我喜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享受中央空调的丝丝凉意;学着姨父的样子给自己冲一杯茶;打开电视观看Espn和BBC的体育频道。这是姨父要求的,他说过,体育是一个年轻人永远的兴趣所在,而且体育比赛里那些快速流利的解说,也是一个锻炼英文听力的好方法。 " \ K1 T* L2 Y( E7 v) \7 B# ]# A* o. p7 ` m% f( h* j0 C
做完这一切后,我就会开始高声朗读那本道尔-布朗森的《超级系统》,别墅的隔音效果很好,我不必担心会吵到别人;遇上不明白的词语,就去查阅那本牛津大词典。就这样,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我读完了那本书的作者简介和前两章的内容,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奥马哈高低扑克牌理论上的高手(《超级系统》的前两章主要是介绍奥马哈扑克牌游戏的玩法和技巧,后面部分才是德州扑克)。而且我惊奇的发现,自己也已经可以结结巴巴的用英文和姨母对话了,她对我的成绩非常欣喜,并且当即决定,晚上带我出去见见世面。 3 {3 {- ^2 {$ ~- T5 @* q2 b2 `2 |7 V' \5 \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惊觉自己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出过门了。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8
正文 第三章 岁月流声(中) # X/ y/ j# k7 L2 o5 [/ K* z % g9 w$ K5 n5 z' @# w- w! q 作者:阿梅我一直都知道姨母很宠爱我,她把自己无处发挥的母爱,全部倾泻在我的身上。但她表达这份爱的方式却让我很难受。当她盘好头发、化完妆、涂了口红、并且换上晚礼服和高跟鞋之后,我的噩梦就来临了。 " H3 I' q2 v1 J* Q6 N2 [/ w7 J* Z( t5 {7 ^
其实我觉得自己的穿着已经很整齐了。虽然这两个月我呆在家里哪儿也没去,但我也学着姨父的样子,一直穿短袖衬衫和夏季长裤;如果是在自己家的话,整个夏天除了短裤外,我什么都不会穿,因为我们整个厂子里的所有男人和男孩子都是这样——需要用衣服来遮盖身体的,那是女人。 , q- _' S7 t" m8 L; f9 Y) R+ U4 {# S2 @+ j& z+ ~+ y2 G4 N" \+ |
但姨母并不满意我的解释,她不厌其烦的把这两个月里给我买的所有衣服一件件往我身上套,每套好一件她都会退后两步,眯起眼睛欣赏,就像欣赏一件她亲手打造的艺术品;这样反复折腾了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决定了我出门的行头。6 K+ y) d8 A6 i1 A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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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算在两个月前,就算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的时候,我也曾听说过这些男人梦想的品牌:范思哲衬衫、金利来领带和皮带、彪马袜子、阿曼尼西服、登喜路皮鞋。而这一切,现在都出现在我的身上。我真的很想双拳一抱,对自己的全身上下说一句“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可笑的是,两个月前我做梦都没有想过我能拥有这些东西,但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却是把它们从我的身上扒掉。 ; H7 z- A, n2 o) |1 y7 Z; y) D' a2 j0 ~; w. v) z, a
虽然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但毕竟还没有;虽然房子和车子里都有空调,但就在上下车必须走的那几步里,我的汗浸透了这套男人的梦想。 5 J* s q1 X( F3 h4 H; i 2 l, k% T& w7 L! {; n9 N8 D! K% F. h 可是,这是必须的。姨母告诉我。4 D& i6 t3 d a/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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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带和第一颗衬衫扣紧紧箍住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再昂贵的皮鞋穿在脚上,也不如一双廉价的旅游鞋舒服。如果不是姨母一直牵着我的手,我想我会跑掉。, k) S* c3 v& m, A
3 G" J" a) z1 B" O0 m" r 但我没有。我告诉自己,这是必须的。3 c) a8 S# Y# |! |- G; e5 D/ t
+ b8 `% _& ~# I) _# A* G 姨母带我去的是一个慈善酒会,说起来这和我的姨父也有一些关系。姨父在纵横股市的同时,还投资了一些别的项目;比方说他还是一所贵族中学的校董。姨父和姨母曾经和我谈论过这所学校,因为他们打算让我在里面念完高中。( z0 s' T- I% n* N* m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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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所贵族中学有一个冗长无比的名字:圣法兰雅根信马可勃罗德圣会亚洲致善堂司马昭昭博士夫人第一纪念中学。 - k4 a4 E0 t: l6 w& v3 L) s+ T1 f* w, v& h5 M5 s, B6 X
这一次,通过姨母所在的某一家慈善组织的运作,第一纪念中学(以后我都将这样称呼这所学校)决定从凌云孤儿院的适龄孤儿里特招五名初中毕业生,他们将以完全免费的方式,让这五位孤儿一直读到高中毕业。而今天的这个酒会,就将从孤儿院的二十位初中毕业生里,选出这五个幸运儿。% b8 I: f/ x) q# }! H* D1 @
) r. o- N3 z& D1 l4 P: M 当然,任何人都清楚,在这次运作中,姨父的校董身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当姨母牵着我的手走进会场时,几乎所有的人都走向姨母,对她说一些恭维的话。0 `6 E! w) A& g4 I7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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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春风满面的周旋在这些人中间,优雅得体的和所有认识不认识的人打招呼,并且把我介绍给大家;于是那些人恭维的目标就变成了我,能出现在这里的没一个傻瓜,他们看得出来,恭维我比恭维姨母本人更能让她欢喜。# G U( }! m) v: B& P. n F
5 m$ D& K! n+ l$ f. _+ d 我白活了十七年,我没有任何出席这种场合的经验,只能学着姨父有限几次在家里接待客人时的表现,虚伪而彬彬有礼的微笑着,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客气话;我甚至感觉那些十来岁的小孩也比我表现得更好——他们是天生的上流社会,而我却只是一个擅闯者。0 u& ?! a) ?* P9 R# h# o% [/ w$ `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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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终于散去了;我感觉很累,我想姨母也是。因为她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向后花园走去。' t a: a. Q, Q$ D. F
. Y1 L% Z+ I9 C" W2 X# ]+ X 姨母悄悄的对我说:“那里有休息的地方。” $ L: i2 I4 d5 J % O' d- q1 e# c* j3 Q 一路上我们依旧不断的和别人打招呼、微笑;在没有人打扰的时候,她会向我介绍手边那些酒水和食物。 0 z1 p, W t: v& C2 O % V* S4 u6 R n) m' f: [ 然后我开始计算这场酒会的开销,姨母并没有告诉我那些东西值多少钱,我很肯定,贫乏的想象力让我严重低估了它们的价格;但我计算出来的数字依然把自己吓了一跳。我确信如果没有这场酒会,节省下来的钱完全可以将这二十个孤儿一同承担起来,不,我指的不是让他们高中毕业,而是直到他们老死。& x+ H# w! w3 ]( C L#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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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我们走到了后花园。这里没有灯光,而这个晚上也没有星星和月亮,花园里一片漆黑;我们找了张长条的大理石凳坐了下来,姨母狠狠的表扬了我,她明显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她觉得我已经做得够好了,尽管我自己感觉这是一场很低劣的表演。但既然姨母这么高兴,我也觉得这一切——酷热、窒息、脚趾的疼痛、伪装的礼貌——也算有了回报。0 i" |0 C2 ^* T3 h- a7 k! f
0 h9 U+ I1 `$ q0 S3 W 之后姨母要去卫生间补妆,让我一个人在花园里呆一会。她刚刚离开,我就看到一辆大巴停在了后花园的铁门外。. A6 _$ ?& E! u/ N6 j( \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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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前窗玻璃,我可以看到司机正在抽烟,烟头忽明忽暗。 # d5 {$ @3 |! _& Q. g0 K: c9 v J! j$ w8 F9 `( } L
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一地的烟头和烟灰,想起了那些一块五一包的劣质烟。虽然我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但那一刻我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我有点想哭。8 `# S7 o& y2 P( U4 K0 q' K0 u2 g
/ {& I2 Y/ b( `) w/ o9 L8 U 司机把烟头扔出了车窗,他按了几声喇叭。没多久,一个侍者急匆匆的走过来,他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司机和侍者说了些什么,然后车灯开了,车门也开了。& j7 r3 F; n: Q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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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穿着一身新运动服,一下车就到处翻看着有没有弄脏哪里;接着又是一个男孩,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随后他们的同伴陆陆续续的下车,有男孩,也有女孩;我一直看着他们,直到第二十个,那是个女孩。* R$ r9 ? K(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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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天空里突然有一个雷打了下来,我的耳朵开始轰隆隆的鸣响,我的脚再也无法移开半步。在那一刻,我想我是爱上她了,我想我是爱上了那个一袭淡蓝色连衣裙、身材瘦削、脑后绑着一条马尾、笑起来会先皱起鼻子,然后露出两个浅浅酒窝的女孩子了。 ! {$ A3 E T" `1 P5 V* j+ }: y! V6 L
虽然,我还只有十七岁。' z& @: j* K2 H; W; a& G1 g
' a6 L$ y1 E! D7 s: s* c 侍者带着他们穿过后花园,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我。在她走进大厅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腰间的号码牌。( y. ]' r, E3 B& Y" N
% e5 U2 S4 R1 B( U% W: w7 y9 @: a 姨母回来了,我们向大厅走去。我告诉他我看到了那些孤儿。 7 P+ h% V0 f0 `2 i ^! }+ [% h# o4 O$ c' A3 E3 W% G
“是的,阿新,他们将要配带号码牌在台上走一次,并且自我介绍,然后我们慈善会的全体成员,都要给自己看得顺眼的孩子投上一票,按照得票高低来决定究竟哪五个孤儿会成为你的校友。” 2 t$ y9 |( ]- ~8 z8 _7 ~2 I9 k! \& [
我停下脚步,满胸的烦郁让我说不出话来。我不想让那个女孩像商品一样展览,她天生就应该被人呵护、照顾和……爱慕。 0 j0 L2 D: ~# p1 ~5 F+ [ k M+ @. A( H1 W2 s
我想要有大笔大笔的钱,可以让她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必接受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和“慈善家”们的施舍。6 a) m( O0 a"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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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什么也没有。2 s: `% f# d% D7 x; {
: E: J* r2 R, k% L% j, C* z% ]$ y 姨母觉察到我的异样,她问我:“阿新,怎么了?”7 w( t! k+ P) S4 B9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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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了头。姨母宠爱甚至有些溺爱我,这一点也不假,但我也从来没有挥霍过这种宠爱,我从来没有对她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但这一次不同。/ |2 x4 g/ J8 j& V2 p3 G& U4 w
5 v9 k7 I; C" Y$ B" N; R- X. b2 H 在姨母的催促下,我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她:“姨母,那我们可以不通过投票而主动收养其中的一个么?”$ }( W) K% q( }8 W' M'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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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阿新,那样会坏了规矩的。”姨母断然拒绝,然后她听到了我的叹息,并且读懂了我这声叹息中的失望。 " p4 }- I7 {+ S$ n7 J8 ^% F" {1 Z2 ~
姨母又牵起了我的手,她半开玩笑般的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其中的哪个女孩子?” % Z6 M& X2 U. L. ^+ g2 B0 Q # t5 Z$ E6 U6 v1 O- f+ \ 长久以来她对我的宠爱麻痹了我,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是的。” 1 ~( H5 x$ ~$ H9 E5 g % Y- H* N0 r) y& d 虽然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姨母的笑容在脸上凝住了,她松开了我的手,然后她转过身,往回走去。我也跟在她的身后,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但我知道一定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7 |* X" P8 z+ w e; u' h: e; ?- z+ T+ g/ o# x7 `7 x9 @' e
“阿新,我想你还没有适应现在的身份。”我们一直走到花园最黑暗的角落,姨母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对我说,“我和你姨父没有孩子,他没有兄弟姐妹,我也只有一个妹妹,你是我妹妹的孩子,就是我们最亲的人,将来我们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知道吗?”6 N/ b8 c% y, l2 O8 `0 U2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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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一时间烫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说我不稀罕钱,那是骗人的;在来到香港之前,我经常梦到自己有大把大把的金钱,然后踏遍千山万水,寻找我的母亲和妹妹;我甚至还经常梦到我在更早之前捡到一大笔钱,把它交给了我的父亲,这样他就再也不必为没有了工作而苦恼,也不会酗酒,更不会让母亲和妹妹离开我们……' \5 h0 O4 k+ z" p+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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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原本应该拥有一个很幸福美满的家庭的啊;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一个钱字!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8
正文 第三章 岁月流声(下) ( T9 c9 t4 C, R. `) [, n% d. A M' Z. S* K* Y. o, L
作者:阿梅但是! 5 C5 m1 D( |2 S4 l* T \+ M# |3 S$ C! ^ Y. e" P" q
但是,我敢拿自己的生命和一切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姨父和姨母的家产!他们把我从内地带到香港;他们给我住的地方,穿的衣服,吃的食物,喝的饮料;他们让我读贵族学校,让我住空调房,让我坐小轿车……他们给我的一切,都是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而现在,姨母竟然还说要把他们的一切都给我!要知道,那不是一块两块,也不是一百两百,而是用千万,亿这种量词来计算的钱啊! , B. j+ z, Y( v5 @, a" N* P# k4 J9 ~9 e! W. q
我开始急促的呼吸,我的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开始膨胀,我感觉全身上下都热得不行,我想我的脸一定已经烧得通红了。 - p8 q* V2 u$ Z4 q+ W7 I& L* e; B: _
我需要一杯冰水让自己降温,可是没有,这里是无人的花园。$ a& U( J! U8 ]- e3 y' y;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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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掩盖了一切,也掩盖了我的慌张。姨母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但她加重了语气,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我和你姨父有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们还可以赚到多少钱吗?阿新,既然我把你带到了香港,我就要对你的一切负责。你有很远大的前途,你可以做出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成就,你命中注定要做一个上流社会的人,要做一个上等人。可是,孤儿院里的那些女孩子都是来路不明的,也许她的父母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也许是大陆偷渡客;也许是……”$ X9 p) @7 u d0 ~/ h" Y: P& j;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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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顿了顿,她轻叹一声,伸出手轻轻抚摩我的头发,语气开始变得温柔但却更让人无法抗拒:“阿新,你刚来香港没多久,但我已经和她们打交道很久了。好吧,就算她出生在一个好人家,因为命运作弄才进的孤儿院。可是阿新,你要知道,你将来的妻子,是另一个上流社会的大家闺秀,这种女孩子配不上你。”' v/ r: S+ `( C Z% r6 U, 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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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前面我只是震惊,但姨母的最后一句话却激起了我的倔强和叛逆。我一直以为,从小就被我牢牢套在身上的这两层保护罩,已经被姨母的宠爱给彻底融化了。但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其实,它们已经深入到我的骨髓,我没法抗拒姨母,但我更没有办法抗拒自己。 - F0 a, i# K+ I7 w! X/ C8 P; z, v# _3 Z
我抬起头来,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姨母,我只是想要帮她。”0 g) O" T) C2 Q) d. T0 \* x% J'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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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还太小,恋爱和结婚并不是现在需要去想的事情。我知道我的一切都是姨母给的,我也知道如果她反对的话我再怎么倔强也没有用。但我真的不想看到那张微笑的脸会被忧郁笼罩,我真的不想她的心底留下任何阴影。 B9 `" L: s$ z' q( r
0 Y5 V5 Q. w7 v+ @( s, y$ z4 s 我也曾是穷人家的孩子,我知道这种阴影可以伴随人的一生。 4 ~3 P3 H" ]' F' ?! M+ s8 G. l k
姨母继续想要试图说服我,可是我一言不发。终于,姨母对我的宠爱又重新抬头,或者她也想到了我的年龄和一些别的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向我妥协:“你喜欢的,是哪一个?”2 t2 V2 F |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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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号。” $ } r3 ^ w) f$ r) O7 M, e8 c+ }- E / [1 E' ~; ~0 C 姨母扭过头去,她从坤包里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刘院长吗?是的,是我。我想麻烦您通知一下,20号今晚不用上台了。嗯,明天您方便的话,我会让律师去您那里签一份黑暗收养协议。哦,不是我,是另一位好心人。是的,我可以做他的担保人。”) l7 u) f* H9 v: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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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存在着太多慈善组织、义工和设备完善的孤儿院,香港已经很少存在单对单的收养了。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香港法律对于私人收养孤儿有着近似苛刻的要求,其中一条就是45岁以下的单身男子不得收养孤女。 & g# A6 g4 C$ B/ L2 m/ I6 P g% o $ w/ a3 g9 x0 t0 m 但这世界上毕竟还是有很多真正的好心人存在的,而慈善组织也确实不可能招入每一个好心人。所以,这条法律还有一些补充条款:如果该男子能够有一位45岁以上信用良好的担保人;并且宣誓保证,自始至终只用化名与该孤女联系,在任何时候都不得主动对该孤女泄露自己的身份,那还是可以的——而这,通常被人称为黑暗收养协议。 7 v5 f& m1 Z7 a" \7 X0 i7 ], x* f8 ?+ D8 e4 O3 l
姨母详尽的给我解释了一这法律条款,我马上就明白了她之所以这样做的意图。但我依然很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更高兴。因为姨母告诉我,我必须在那个女孩成年前承担她的一切生活费用,而她和姨父并不会为这份费用而多给我哪怕一分钱。换句话说,也就是这笔钱都将由我自己支付——这正是我想要的,我很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尤其是……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而不是别人。 + v( T; L& j5 D- H8 T( P- X/ D& L6 k6 E
至于她知不知道是我,这并不重要。 , y# J1 W, j* r( K' g* J F* e& i4 [, P5 f/ Z/ G5 ?/ }4 J8 E* A* Q7 b
之后姨母问我:“那么,你希望她的感恩信里怎么称呼你?” - ?) p) X7 ^, e" U! ]) W. m4 }+ v+ C9 O5 L7 v5 {* _% v
我想起了那个女孩刚下车的时候,我的耳边响起的那一声霹雳,我想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一刻。于是我说:“DNT。” 2 ~4 h( w0 q: n' t% B/ m: j- p, v+ n' x7 |4 R$ l
“DNT?什么意思?”姨母不解的问。# g& |6 K6 B& A. |, \1 K6 p# n' y0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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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kNightThunder(暗夜雷霆)。”我回答。 / y, }9 e Q" |# D% y8 }8 Z1 Q, ]" U9 G0 o. c
黑暗收养协议很快就签好了,我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姨母为了这件事和我生了几天的气,但很快她就不再提起这件事,因为快到了开学的时间。这个时候,她又像每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那样对我恋恋不舍,她连续推掉好几个晚上的应酬,在家里陪着我,我感觉整个别墅里,都弥漫着一种离别的伤感。! R1 U6 `( I: [
# ^% V" T# E8 q6 W, ~ 尽管我只是去五公里以外的学校念书,尽管我每一周都会回到这里来看望他们。1 H+ L; w8 n' }, f" J& s.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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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姨母如何不舍,开学的日子还是到了。姨父亲自把我送去学校,而姨母没有,她说她怕自己会哭出来。 . |" G/ Z' I6 L9 y; }, F ( P4 l2 n/ Z% z 路上,姨父问我除了英文外,还从那本《超级系统》里学到了一些什么。 & `; G8 v/ Y0 C. H) L 9 f9 I( J7 Q( T: M; Q& j “起初我并不知道那是教人玩牌的书……”我结结巴巴的解释,“不过,我学会了怎样玩奥马哈。”9 ^! N1 W+ J: D$ n7 b0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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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笑着对我说没关系。然后他拿出一副扑克牌。去掉两张王牌,认真的洗了几次,给我和他自己各发了四张牌——奥马哈扑克游戏的规则和德州扑克类似,唯一的不同就是每人发四张牌,牌手必须拿其中的两张配下面公共牌的三张,这让大牌的出现更为容易。 / t" i! h1 P- s. p6 n% ]: z) u4 A3 H$ x1 L; Y3 u" Q
“我下注一千。”看过自己的牌后,姨父微笑着对我说。# ?/ v8 _- N% T/ ^$ E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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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底牌是红心KJ和一对黑色的8。按照《超级系统》里的理论,这是明显的边缘牌,介于跟注和弃牌之间。但这里只有两个人,而且一千块钱对现在的我并不是什么大数目(姨父和姨母每个月给我十万港币的生活费),于是我略做思考就决定跟注。7 v8 p2 D, a3 Q'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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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不是港币,是美元。”姨父并没有急于发公共牌,而是凝视着我的眼睛说。 7 P/ F6 I# a N: |0 d0 R6 @ 1 w2 S8 _7 [2 [- \3 s( O “那就是……” + o: \* S- H3 T3 Y( d" A5 O/ E5 I" c+ Y$ [/ Z& |
“七千港币左右。”他快速的回答。7 i$ E. Z; S- ^. h5 J9 g0 H/ a* y
0 n" g! i! C# T' y 我告诉自己:“算了,我可以等下一把牌。” 9 e" p9 }1 x. u # `4 @9 i" _; p4 F W5 B 姨父摇了摇头,他亮出自己的底牌,四种花色的Q942,垃圾得不能再垃圾的牌;我的牌比他好上一百倍。/ c0 n j1 t" w 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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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会接着给我们发底牌,开始下一局,但他没有。而是销掉一张牌,发下三张公共牌——红心7,红心6和黑桃3。/ K1 c/ _! c! h. x2 h: m( b'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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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假设你刚才跟注我一千美元,然后在这个时候我再下注一千,你怎么办?” 2 J$ L5 \3 z* @! b" _# O " ]# }0 {* w5 S) a d “我会跟注。”2 W- y$ m+ A F7 T) Z9 i1 d+ r
. z! w4 b$ X% @3 b “跟注。” : v% n9 o: ^0 |0 n & G X/ U+ D2 ?8 {! p* |. y “那如果你不知道我手里是什么牌,而我全下呢?”* f$ w& I7 G8 b' V. F.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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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这把牌我有很多机会,但这些机会并不值得我拿所有的筹码孤注一掷。我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我会弃牌,把之前的两千美元拱手让人。/ X' t+ {2 P' z% x8 w9 T
) D( E A; G4 l& J7 |/ r 他再次发下河牌——红心10。整张牌红通通的,有些耀眼。$ h, F- p R, S! c9 N
9 J! n, I( q+ G# ^/ t+ ^, ~/ j “如果我再下注一千呢?” , h) C1 a$ ~1 Q; p 3 K$ \8 z; b# _1 C L7 m8 ~0 g “跟注。”我的底气已经有些不足了,因为我知道姨父接下来的问题。 8 D* m: T y; _5 Y- N ' b9 F N, P. p3 ? w2 H 是的,他问了:“那如果我全下呢?” # C8 U2 \6 N( \' j% N$ Q ) G+ I/ h9 R$ S2 ^ “你会不会惧怕我手里有两张3或者红心A和另一张红心?”他问我,“你会不会因为害怕输掉一切而扔掉手里的大牌?”( m3 x3 y( {8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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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空调的冷气似乎突然加大了,我感觉自己身处寒冬。 8 b5 b* r3 |) p% J6 X+ G 2 H. s$ V. f2 D i) f 姨父把所有的牌都收好,装进牌盒里:“归根到底,所有的扑克游戏,玩的都不是牌,而是人心。你还没有学会……《超级系统》是一本教人怎样玩好牌的书,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3 @/ O; Z6 Q3 u# p8 _ . m1 h, r0 F5 y: m3 B: u+ d 之后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他给我报完名后离开学校,也是一样。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29
正文 第四章 一对寂寞的心(上)* k3 ~, s3 T0 h6 ~; H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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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梅“一万、两万、两万五……三万九千六。”杜芳湖终于点清了她的所有家当,她拍了拍手,“还差一万多点,不过我银行卡里还有些。好了,阿新,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我们去取钱,然后去还给阿刀。” 9 h, L! z. `, M+ y! e/ c 8 g* _ L, ?8 v' Y- i 说是取钱,实际上我们不过只是从房间走到一楼的大堂而已。葡京DC可以刷卡换筹码,而在这个世界里,筹码和现金是等值的。- S7 E' Q' v) E7 k3 B) ~; l1 o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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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这笔钱的话,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当我和杜芳湖拿着筹码和现钞走进阿刀的“办公室”时,他和他的那些手下对我们倒还是很客气。 " A$ K( x+ j* y! F( h2 q+ j4 N1 i" a4 R$ u
“我听说刚才邓生被一把运气牌打倒了?”叠码仔清点钞票的时候,那个有名心狠手辣的人,彬彬有礼的请我们坐下,还让小弟给我们冲了两杯浓茶。2 _- L1 i! I- L
2 r- Q9 }5 G) ]4 w7 ]8 O 我没有作声。我也知道阿刀问这句话,并不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事实上,整个葡京DC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他都很清楚,甚至比当事人更加清楚,尤其是这里面牵涉到属于他的钱时。 9 Q6 @2 |# n& O% M; K% g" V3 ]5 s0 B 0 S e3 }+ z- Q, N9 A0 t) b: O “其实邓生根本不用那么着急的,这只是个小数目而已。”阿刀比很多上层社会更绅士的给我和杜芳湖各递上一支烟,自己也拿起一支叼在嘴里,三个叠码仔走过来给我们点上。( j! G' D& I5 o, |, R: i
\# y" C7 h- _" e1 T 作者:阿梅我的姨父曾经教导过我:归根到底,所有的扑克游戏,玩的都不是牌,而是人心。 % u$ o. \5 z& t6 o z4 H! S! T' q& J- W$ a1 K' L& k" a6 v
德州扑克尤其如此,所有的鲨鱼进入牌桌时,要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相同的——不是下注,而是观察。 $ ]1 Q. `% C- [: F. R7 O; b+ V+ B; l4 k6 G$ N; L8 ^+ N
有一句已经流传了一百年的老话,而且还会继续流传下去—— , b7 s5 D+ B0 e7 A) j& d& P) ?1 p! m0 M: r1 d3 z$ u
如果你在进入牌桌的前半个小时里,没有找出牌桌上的鱼儿,那你就是这条鱼。8 F) {' _6 d4 Z'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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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紧手玩法(只有拿到大牌才参与彩池)还是松手玩法(以任何两张过得去的牌参与彩池),甚至杜芳湖使用的奔放流玩法……% n# j M6 f2 E( g9 g5 [$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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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本技巧书里都不会有这个名字,这种玩法的学名叫做超-攻击流玩法(以任何两张牌进入彩池)。在我所知道的顶尖牌手里,只有古斯-汉森一个人使用这种玩法能够赢钱。当然,像杜芳湖这种只是捕杀小鱼的不算。. N' D, `, H1 B" H/ A8 h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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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无论任何的这三种玩法,真正的关键在于……你必须读懂对手的心理。3 i- s& f. _$ \
: z. L. d9 ~- t! |& z 当前三张公共牌发下来的时候,你拿到了中等对牌,你决定下注,你确信大家会弃牌;是的,大家一个接一个弃牌,于是你赢了。可事情往往没有这么简单,大多数人弃牌了,但有一个对手会突然跳出来,宣称他要加注,这个时候,你知道他拿到了顶对,你会选择简单的弃牌;或者你猜测他只是在做一个抽牌,所以你跟注、或者再加注。 $ x6 F- _; I( l8 t% Z# S6 L/ q . I. K" v7 O/ V4 B 紧手玩法认真的选择底牌,但一旦参与彩池,就绝少有中途放弃的时候。丹-哈灵顿就是紧手玩法的代表人物,在每一把他参与的牌里,都会用加注、再加注的办法构筑一个庞大的彩池,然后亮出毫无争议的底牌扫走桌面上一切筹码。: F4 N$ ]6 O! C'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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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这种玩法,就像我热爱那些周末来澳门休闲或者旅游的、真正的鱼儿们一样。他们的乐趣并不在于赢钱,而在于参与每一个彩池。他们会不计代价的一直跟注,他们会一直看到发牌员翻出河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击败了——就算拿到不同花色的27也一样。 # N5 k! T' P6 G- f. g 7 B, Y1 {! O/ U( S: H1 n* n/ c 而松手玩法的代表人物是道尔-布朗森;他比丹-哈灵顿参与更多的彩池,但比古斯-汉森要少。布朗森和汉森的玩法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比哈灵顿需要更精确的猜中对手的底牌——当然,古斯-汉森需要的精确度更高。4 {) Z4 f- A q3 I5 @7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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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忘记花色来讨论一把牌吧。当我拿到AK而下面出现AJ9的时候,我确信我拿到了最大的对子和最大的边牌(尽管这不一定能赢,但它确实比别的牌有更大的优势);我不用过多关心对手的底牌,就可以轻松的下注和加注;但当你用A2跟进彩池的时候,你会怎么选择? 3 Y. Q% `: B* E; T& w) s1 r x4 d& k) E* h9 l: e/ ? 你有一个大对,但你的边牌实在太小了,如果接下来的两张牌没有2的话,任何一个有A的人都可以击败你,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平分彩池,于是你选择了让牌。但有人下注了,你猜他是什么牌?他有A吗?或者他的手里只有QQ,或者Q9,甚至他的手里只是78,或者根本就是在用36来偷鸡?, I/ H, |1 _* m3 F) a# j2 a3 m
# l9 S5 t( \0 m& n9 [5 L4 W7 S; Q 无论如何,你跟注了。接下来的那张牌是Q,你继续让牌,他把所有的筹码推了进来。在这个时候,你的脑袋就已经短路了,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什么牌。 X0 i6 ~$ F) |7 f%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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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的时候你会想,管他呢,我有最大的对子,我可以看到底,于是你跟着全下,对手亮出手里的AQ,然后在河牌发出来之前,他就把原本属于你的筹码全部扫到自己的面前去了,因为任何一张河牌都没有办法拯救你的筹码。 ! g% x- F" Y) U9 q5 }9 ^ ; E7 d' x9 K/ K/ w$ p 而另一半的时候,你会选择弃牌,你惊讶的看到对手狂笑着亮出他的KJ,他对你说:“我看穿了你的牌,我知道你没有Q,也没有A。”然后你会郁闷得想去撞墙。 0 Q/ C' q8 g) W : _5 M- l5 h5 E& q, G/ [( L( ^ 但道尔-布朗森和古斯-汉森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他们拥有惊人的读牌能力——通过各种各样的观察和分析,像神一样,读懂能力欠佳的选手。前面一把牌他们会很快的弃掉;而后面那把牌,他们会迅速的把筹码全部推进去,然后……他们的筹码就翻了一番。# W; W L) Z2 U
7 z4 g4 V) U) R3 x* }3 R 我也可以读懂对手的牌,但我不是道尔-布朗森和古斯-汉森。我没办法保持百分之百的判断正确,甚至连60%的成功率也不敢保证。我一直都很清楚,如果我凶起来,也像杜芳湖一样奔放起来,这种打法可以让我每小时挣到一万块钱。但问题就在这里,如果我撞上一把大牌,也许一切就都完了。 ( E. I; i8 _, n/ R/ Y! ^! D 8 B" a+ v* U0 u* [, l 还有另一个方面也必须考虑,河牌出现后,所有人,包括鱼儿甚至是新手们,都会很容易的认识到谁的牌更大;他们会坦承自己的失败,选择弃牌。所以全下或者加重注的行动往往出现在翻牌和转牌后。甚至翻牌前的全下也比河牌后多,但是,问题出现了,无论你的牌优势再大,河牌也会击败你的梦想。就像凌晨的那把牌一样,我想要赢得更多,然后痛苦的发现,我输掉了所有的一切。0 C3 m) _1 M6 }8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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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不起。我只有有限的筹码,一旦输掉我就一无所有。 A& o& ?* l' c+ a. C" S$ ` ( l* K5 A( D8 i* @% B- ^ 筹码数量和手里的底牌同样重要,甚至更为重要。而我,恰巧就是那个筹码数量最少的人。我不知道杜芳湖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但我知道,我只有两万港币的本钱(现在连这两万也没有了),而我每个月必须挣到十二万——其中的一半用来归还银行贷款;四分之一用来维持姨母的生活;另外四分之一我要用DNT的名义送给那个女孩。 H& e+ e2 A/ f' Z% T0 M c3 Y [! [, b [5 Y+ c! n 而我自己的开销,仅仅只是每个月八张船票。香港到澳门四张,澳门到香港四张——自从姨父跳楼自杀后,我就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输不起。 8 z& b1 S/ j$ N ?- _ & n$ Q2 h+ j; L8 x% w1 h4 Y9 s 更何况现在我一分钱也没有,还欠着杜芳湖十七万。我知道她会借给我四万去扳本,那么就是二十一万——债多不愁这句话并不适合每一个人。如果说我在欠她两万的时候,可以选择跳海;那么在欠她二十万的时候,我连跳海的权利都没有。就算是死,也必须先还清这笔帐,因为两万块钱也许对她无足轻重,但二十万这个数目太大了,大了她也无法承受的地步。死之前还要拖人下水,这不是我的性格。3 j* d9 D& T* X
* |/ l6 E5 d1 p1 X1 o 杜芳湖一直坐在我的床边,她静静的看着我胡思乱想,并且一直倾听着我的忧虑。然后她问我:“如果你的一个亲人得了绝症,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是一半一半,但不手术的话他必死无疑,你会劝他去做这个手术么?” K$ Q/ S9 D! x#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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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R( }" W M& k B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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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手术成功的概率只有30%呢?” * I6 S: P ?6 a9 x5 H) C/ E; q) w. O
“当然也会。” L- l: s$ S5 c. c)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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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她说,然后走回她自己的床,钻进被窝。但没过多久,她又睁开了眼睛看着我,“虽然很抱歉,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个跳楼自杀的姨父……是不是姓平?” ) J) I K. B% d9 J# a5 |% I2 N- G6 d' E
姨父跳楼自杀的事情曾经在香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几乎每一家报社都刊登了这个消息。我点了点头,回答她:“是的。”* b. t) {, f3 }: x;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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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3 l( \; b4 m& k& T, M+ I E6 e! Y* t
杜芳湖这一声拖长的“哦……”滑过所有的半音阶,由高而低,直到完全变成哑音为止。过了很久,她才问我:“那么,你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挺身而出、为他的遗孀承担六千万债务的侄子了?”% q7 ]$ W% k8 n8 {3 `6 _
9 @2 O. U# v ]& G1 ^8 `& ] “没有那么多。”我淡淡的说,“他走的时候,还留下一些东西。变卖后还清了一部分欠款,转移到我名上的,只有一千二百万而已。而且这笔钱是分成两百个月来还的,也就是说,每个月只要还六万。”" d' t1 ?. @# J l, h
- t1 B, E( Z% b+ y “那平夫人现在……还好吗?” 3 |% V9 J3 y8 Z& N( P- a* V1 U
“应该……还好吧。”我没有办法明确回答这个问题。我的姨母在姨父走后就再也没有笑过,也再也没有走出那套别墅一步。她整天整天的呆在姨父的书房,我知道她的精神已经完全垮掉了,如果没有我的话,我确信她不会选择活下去。. x, b% L y& Q5 ]8 P9 q2 n
( z! ]( r+ N& ~7 ?6 B1 m 我点了点自己的筹码堆,并且推出去其中的一小半:“我再加注到15000。” - {3 k5 }- i3 T3 n: F/ B$ V! q+ \( x8 X8 G# {7 Q
龙光坤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重注后我的弃牌。对于这出乎意料的反击,龙光坤显得有些吃惊,他仔细的看着我的脸,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底牌。 . P9 Z: j w/ p( x/ G9 }! e) G0 Q0 K+ y3 v
再之后,他没有急着跟注或是弃牌,而是饶有兴味的问:“阿坤,你会拿着对A……却不在开始位置加注么?” & s P$ N6 m( M+ ?' d$ i* V; |% n% Q ) G Y; [" n! ?/ g 他一直都在这样说话以扰乱我的思维,这一次,我巧妙的把皮球踢了回去:“你猜,我会不会是对A呢?” 2 ~1 X" h7 y+ Q Z0 m! u & N h4 f5 n8 N/ p 但我知道,龙光坤已经从我的眼神里判断出了一些什么,我并没有专门训练过控制自己的表情,短短的半个小时时间也不够我学会伪装。但更重要的是,龙光坤相信自己可以吓走面前的这只小菜鸟。 # u. K& `' ~( Q3 y3 \/ ` 0 L) w! m# c- s& J “我猜你不是对牌,而是两张大牌……这样的牌对抗我的小对子,只有45%的胜率。所以……我全下。” & { o2 X$ u! W) f& u0 ?( {' R / B/ E# U I9 R4 m 我紧跟着他,推出所有的筹码,然后笑着翻出我的同花KJ:“阿坤,我被你诈了很多次,但这次不会,你不是小对牌。我想你手里应该是同花色的89或者78。我的牌还是应该比你大的,所以,我跟。” - `: d* u0 H7 k( r. |2 A) ? , W {" b s1 f/ h 看着我的牌,龙光坤深深吸了口气,也把牌翻了出来——黑桃9,黑桃8。# n- H/ O; i. r
, w- B7 H$ E) L8 w( D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运气站在谁那一边吧。” . r. h5 B6 ]- m$ ]0 c% w0 Q l: k8 S. \4 g; n 龙光坤左手拿着牌,像正规的荷官一样用右手捶了捶桌子,销掉一张牌,然后发出翻牌——红心3,黑桃2,黑桃5。 0 D- {6 A' E7 a# m ! o" L _$ b( A9 H “再一张黑桃,我就能赢你。”他挑衅般的对我说。) H; X6 B" \. F4 [& y
3 w# v& B$ }) m3 Z7 \" Q H& S. y 我马上反唇相讥:“没错,除去这四张黑桃,还有九张黑桃在牌堆里,另外还有三张9和三张8都是你要的,除去下面这七张牌,你的手里还有四十五张牌。也就是说,你只有15/45,也就是1/3的概率能赢我。你觉得我会害怕这样一个概率吗?”6 P/ P/ P0 Y; ~# Z" P5 p! C1 P
, v2 J) |7 [! w% _' p “内地的学生数学都他妈的这么好吗?”龙光坤摇着头抱怨,一边再次销掉一张牌,发出转牌——红心10。, w& o3 C" D: N.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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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牌让我凑成了对子,即使河牌出的是9或者8,也给龙光坤一个对子,他同样赢不了我,龙光坤极其郁闷的对着桌子猛的砸了一拳:“这什么破牌!” $ D& H! Q% C C* m9 I% Z/ {, W& U5 J4 J+ n
“现在,只剩下九张黑桃是你要的了,还有四十四张牌,你只有20%多一点的概率赢我……”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女神在向他招手。 : D2 t1 }7 G H2 L1 o+ A% y9 M/ `. ?. Q, ?# G' c7 `1 o8 t
“你算的确实没错。”龙光坤一边嘟哝着,一边销牌,发出河牌——草花Q!4 C7 y$ u% h0 o' C4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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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看到那张黑色的牌时,我的心还是猛的悸动了一下。我以为那是张黑桃,但当我看清楚它只是张草花之后,我感觉我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H0 R* Q9 A7 S2 R+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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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我右手握拳,狠狠的挥了下去,“我赢了!” 1 E3 V! R2 ^% C {8 `% e! L / f! I2 \- Z3 V “是的,你赢了。”龙光坤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捆千元大钞,点了五十张给我,“说真的,这不太公平,我一个通宵没睡,已经神智不清了,而你……” 6 M* o0 e' C/ J2 |6 v9 H8 r4 w2 Y, X! h' q
而沉浸在兴奋中的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我只记得,当我强烈的要求他再来一局的时候,他却摇摇头,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m' y2 d! u! j# {8 \9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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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输给我这样一个菜鸟让他的心理极度不平衡吧……7 ]" u' M" e% c/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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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管怎么说。就这样,我的第一次真钱玩牌,以赢取五万港币而结束。 - d. H7 G6 C1 M8 M. j 7 H' y* U: y; \" @ 直到龙光坤的鼾声在房间里响起,我依然兴奋得不能自已——我走上阳台,并且轻轻的掩上那道玻璃门。因为我怕如果继续呆在房间里的话,自己会忍不住把龙光坤拉起来再玩一局。 0 v, {0 p% P8 u' X9 _ ) Z M$ c' s! P% [ 我在阳台上走过去、再走过来,酷热的阳光照射在我的身上,可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我就这样一直在阳台走着,然后我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于是我像在别墅里一样,翻开那本《超级系统》,开始朗读起来: + J* P6 U# B1 l+ I1 D5 Z( T6 V) @2 a% a, T4 p
“控制你的情感。罗曼蒂克的问题会对一个牌手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当然,我见过很多很好的玩家,他们的烦恼永远都来自于他们的妻子、未婚妻、情人以及女友。情感纠纷会很大的影响到他们在每件事上的决策。在牌桌上,这理所当然的会让他们花费更多的钱去清醒!他们已经转移了兴趣,因为这爱情的热潮,他们的精力无法集中。他们会坐立不安的想到处走动。而牌桌也确实不欢迎这样的玩家。我很肯定如果我的妻子和孩子卷入了任何伤害,我将会同样受到很严重的影响。但是,我坚决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去参加任何扑克比赛,即使是Wsop。这个问题我很难给任何人意见,可我相信如果类似的事情一旦发生,并且让人确实很烦恼,也确实影响了你的比赛能力,你应该考虑完全退出。至少一段时间的退出。直到恢复到你正常平衡的情绪中为止。”, ?/ E7 k9 t; j9 U2 p
6 d0 Q. I6 u |# S 读完这一段话,我想我应该能够平静下来了,但却没有——Wsop决赛桌上的钱山,那张让我赢到五万港币的草花Q,桌子上那一堆正规DC的筹码,在脑海里交错闪过…… 3 q: l9 V% f, Z4 X2 E4 V: M1 N5 l
突然间,我看到了那个女孩。* B R( h2 a G1 v
4 s9 ~6 K& `. j7 x) O& J 她正在一个女校工的指引下,走进对面的宿舍楼。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瘦削的双肩,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马尾…… ' o* V U/ [2 y" Y5 K! V) z5 n& T+ o& }. \/ H6 G [) u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我自嘲的笑了笑:“那么,照道尔-布道森的理念,我岂不是永远都不应该玩牌?”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0
正文 第六章 放松三分钟(上) 3 k( C7 O' E) W- K! ]7 X ! u1 }8 ~. z$ O9 z$ X5 h6 a! q# S. A 作者:阿梅葡京DC的所有墙壁上,都没有窗户;免费房间自然不能例外。; B5 U7 B9 A- n' }# x, l& P0 W
3 n3 U N) Z7 o, _4 W 在这种环境里,我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是什么时间睡着的;但当杜芳湖叫醒我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看表——时针指在五点的位置。 4 w7 A- d" t, B# ?, g: C5 U) m; J 2 Y) |& ~7 L6 x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全然不顾肋骨和背部的疼痛。我问杜芳湖:“我们现在就开始战斗吗?”4 y; D1 o: L% o n
1 `# C6 e/ ?+ R$ x8 [' i* F9 G “不。”她拉起我的手,把我带到桌边,桌上摆放着两份DC赠送的免费晚餐,“还有两个小时我们的战斗才开始;现在,是晚餐时间。”3 P3 c& q" R9 Q$ |) {, o6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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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于是我摇摇头,对她说:“我吃不下。” 1 u$ O" n- u1 A3 w- i! m: F9 \9 E4 z
“吃不下也要吃。”她把我按在椅子上,接着从坤包里拿出一张面纸,把筷子擦干净,再递给我其中的一双,“另外,我还叫了两个按摩师,吃完饭后他们会给我们做一个全身按摩。” 9 v% L7 @% }1 `3 N; y% B ^: G1 z$ b Y. o0 r
看着我拿好筷子,却没有一点吃饭的意思。杜芳湖有些黯然的说:“阿新,我希望……我们能用最好的状态迎接这场战斗,听我的。” & O- I- O$ ?3 x9 m! _* L; Y, U5 c* j5 r7 p! S/ o
她的声音很沙哑,沙哑到有些刺耳。但在这密闭的环境里,在这永远只能依靠灯光照明的房间里,这种声音却显得格外温柔、和令人平静。 % `5 E9 `5 ]. j) p, z( z; `" o) q' y4 t% p. W: b: o
更让人无法拒绝。 6 ^4 q+ l# O! I& k/ F/ `2 h$ [2 T+ Y! B; O5 }% p2 k; E7 x" y
我想我已经听到了她没有说出来的话。是的,她根本不用对我说——也许,这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战斗。 * @- w/ b: M, A9 P0 O0 H1 r5 |) x: n9 [- N/ U, r6 C
赢了,自然可以重头再来;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c3 P" z3 O# X2 _" v#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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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候,无论什么样的话,自然都不用再说出来了,我无言的接受了她的安排。 , C: A7 E; {7 k U0 K! Q3 N( z& Y6 b5 T8 s& r* W# O! k- S3 D
我们默默的吃过了晚餐,默默的做完了按摩,默默的轮流洗澡、换好衣服…… , d x/ Y, ?7 K2 J3 Q) O0 ~* K* l" R! q
或许因为气氛太过严肃,在出门的那一瞬间,杜芳湖突然回过头来,对我说:“阿新,你睡觉的样子真像个小孩。” , m. H* l" O% g; O' M Q% J; G4 Q8 Q7 i$ k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光滑的感觉,我反问她:“难道我看上去很老吗?”' g8 P5 D% g3 t" o-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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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我敢打赌,你肯定没有二十一岁。” ; n3 l+ [) y3 f6 D( e7 W. w' ]: h8 f* G, Q8 B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这一刻,我不想欺骗她,于是我选择了最诚实的答案:“是的,我才十八岁。”6 n' ]0 P, w( N& u3 M& m* I/ l
( Z4 c2 R5 `7 b& i; x “阿新,怎么了?”杜芳湖疑惑的问我,所有人也充满疑惑的看着我。 7 `( o" H* S9 C% Y' C8 R + w7 g% v: r. E2 @7 y$ Q& e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的看着陈大卫,他依然在抚摸他的橙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和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大约看了他二十秒钟的时间,我依然看不出任何关于他底牌的蛛丝马迹。 / K& q/ G; m/ w7 n. T3 M# ^6 B: n( @; S; V, C
他的确是世界最顶尖的牌手,他隐藏得极深,我知道我看不穿他。 * g( A9 a% [/ u ) W0 H# G ]/ u/ ] 但是,我脑海里的那个影像越来越清晰了,清晰得就像陈大卫是翻开牌和我们玩一样——我用另一只手,把杜芳湖面前的筹码全部推进彩池。4 a+ d7 w) c L% ~0 i/ X3 J k1 C
8 {5 k8 p0 I% o$ B1 x) j% [: R “你疯了吗?阿新!”杜芳湖怒不可遏的想要站起来,但她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还被我按在桌面上,她没法保持平衡。 S1 X- b: Z5 z5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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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芳湖的头部狠狠撞击了我的肋骨之后,她又被迫坐了下去。 0 a9 ^1 w" Q, L8 @$ m. e% D9 l 5 g4 w1 e/ b' M5 o; q7 A' e 她撞到了我的伤口,我感觉很痛,我竭力想要把自己的注意力从这疼痛转移开,然后我闻到了一股洗发水和沐浴露混和的香味,那是从杜芳湖身上传来的。 0 }( H2 `* Y3 s3 i& k4 R5 A, G0 M4 M& @
“等一下,这位小姐。”陈大卫终于把他的目光从橙子移开,他看着我们,双手虚按桌面,示意杜芳湖冷静下来,“我们都还没有翻牌,我给你一个机会,更改这位先生的决定。”3 b8 X) K. v5 `7 S/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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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更改。”我一直看着他的脸,“你是世界冠军,我们什么也不是。但你自己知道,这把牌你赢不了我们。”! k4 F8 {* i+ l9 z2 k8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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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的把手从杜芳湖的手上移开,然后我抓住了她的两张底牌,我感觉自己的手在痉挛,我的胃也是一样;但我还是翻出了她的底牌——0 C4 C' f; N b4 ^" t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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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花10,红心9。 2 a$ R7 G- G8 D2 t: w" ~ ' z! I6 I) V$ V; ~( u1 z 我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那一刻,身体所有的疼痛和不适都离我而去了;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还站在那里;我的脑袋乱哄哄的一片,就像有几万个声音在同时争吵。# F5 t7 i9 |5 H4 A1 x7 j
1 L' C% t4 J. S2 ?0 Z" t1 S 我根本没想到,敢于在翻牌后跟注四千的杜芳湖竟然会是这种底牌!" o! i8 m$ s2 s& ~( ?
" V, h: p6 P% I 她太奔放了,如果这种牌是我拿到的话,在翻牌前,它们就已经被我弃掉了!. y* W# I" S! Z" T& _9 v4 h7 r' N- L;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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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有一张10?只有一张10你就敢跟我的全下?”陈大卫轻蔑的看向我,然后他问杜芳湖,“这是你的决定吗?小姐?”( Y( `& i*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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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颓然的坐了下去,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再把头抬起来了。但她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然后用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要死,就一起死吧。”% G6 Z2 i& W W0 O2 h, I' Z
# [' {5 q: N' C% ~6 X, D+ n 我艰难的把目光从那两张底牌上移开,死死的盯住陈大卫的眼睛,然后我听到自己用冷酷的声音对他说:“你的牌不是45就是56。你在等顺子,但是你没有等到,其实,不管她是什么牌你都赢不了;而我们要赢你,只需要一张比7大的牌就足够了。是的,一张10……已经足够了。”% o; W$ t2 y8 e0 A6 e. e. J' Y0 u3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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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是我说的吗?我怎么敢用如此肯定的语气对陈大卫说话?他是世界冠军,我只是一个输得破产的蹩脚牌手……+ D( t1 u4 l* _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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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脑海里那个画面再度清晰起来,就像是有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在告诉我:“你说得没错,是这样的!” # Z: W1 o3 o9 b a# I/ X, P 9 a$ ^% m$ c. }8 P 陈大卫的手终于动了。 " W6 f# Z9 u8 M0 H5 l8 d6 v6 |1 t3 h! i9 y( e
我盯着他的手,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的手…… ( P" }. T: d/ a( [0 P/ r6 g / m. m8 c( Z& F5 T# S( {7 T! M 陈大卫的手终于动了,但他只是再度抚摸了一下他的橙子而已。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你竟然只有一张10就敢跟我……”% F' u; N4 r: l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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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笑了起来,很难相信,长年板着一张扑克脸的他也能笑得如此灿烂。他用肥短的手指拿开压在底牌上的橙子,就像电视里的慢动作一样翻开了他的底牌——2 r# ] k4 L' x' ^9 ~0 C
: F7 K* W4 t( v 黑桃4,方块5。8 Z: W5 F* M+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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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牌大约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但我却感觉像是过了一千年那么久。我感觉全身都已经汗湿了。我的思维离我而去,但我知道,我们赢了。 * H6 A$ z' P n9 K0 q & }4 e, I4 t0 W9 t 我看到发牌员把杜芳湖赢到的筹码推了过去;然后陈大卫从桌边站起来,围观的人群则纷纷散去。另一个穿着DC制服的人,从桌下拿出几个筹码盒,把陈大卫的筹码装进去。 / u) m8 s4 `3 ^0 s, d # c, b; C6 J5 S! u" M+ n% V7 d5 G 陈大卫走向我,他认真的看了看我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说一句话。然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大厅。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1
正文 第七章 心满意足0 ]2 m8 a% E1 F% K2 T- z!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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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梅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我回到半山区那座别墅。( f5 ]! t* _) q8 I"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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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家人在餐厅里吃过晚餐后,玛丽给姨父送来他的西装。我知道,姨父将会像每个周末一样,向我们道别;再之后,他会坐车去九龙的尖沙嘴港口,然后从那里坐船,去澳门休闲。, H& n! _+ j$ u0 G" t! |. X
- e4 D# X; r5 |+ C 但是,姨母也站了起来,她对姨父说:“老公,你愿意让我去送你吗?今天晚上,九龙那边有个酒会,赞助者指名要我出席,我想我们正好顺道。” * E$ \) n1 |6 d# k4 D" ] ! A8 K Q3 L1 B0 q% H 姨父走到姨母身边,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亲爱的,我当然愿意。你甚至可以送我到尖沙嘴港口,等我上船之后,再让阿峰送你去酒会,反正他也不可能把车开到澳门去……那么阿新也和你一块去吗?”5 V' a6 b+ u,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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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而言,这种所谓的“慈善酒会”就是一种受罪,一次就已经足够了,我绝不想再有第二次。于是我马上站了起来,对他们说:“姨父、姨母,我想我还是不去了。”5 T, i) X E6 u/ m2 ~9 w
( f1 h0 ^ G, h7 { 我坐在书桌前,想要给她回信,但我又忍不住把她的信拿过来读了一遍;她的音容笑貌仿似就出现在我的眼前;在读完第四遍这信后,我用极大的意志力,克制住自己继续一直读下去的欲望。我告诉自己,应该给她回信了。5 M) v4 E) r, u: j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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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信纸上写下“杨永莲”三个字,但我马上撕掉了这页信纸,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了字纸篓。我不想像所有人一样,称呼她的全名,我完全可以叫她“阿莲”;然后我这样写了,但我再度撕下了这页信纸,因为我感觉自己的字实在是太烂了,和阿莲那清秀的字迹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她看到这样的字迹一定会对我很失望的!哦,在内地的时候,我为什么就没有好好练过一天的字!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3 M3 E. ], O* ?2 ^& |) A b8 P0 h# {" b6 s+ C8 } 可是,每一次我都能挑出自己的错误。这个地方词不达意;那个地方写错了一个字……于是我写了又撕掉;撕掉后继续再写…… ( D% [- s* r1 j$ T7 s 6 o1 e" S0 A1 T# f0 F 直到字纸篓已经差不多装满了的时候,我才完成了这封信。虽然还是很不满意,但我知道,自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 Z/ I8 S1 Q2 }4 C 9 [7 H" F8 T1 H, \# ?$ M! C+ F 而这个时候,我的汗已经流得比刚进房间时还要多了;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B& r. D4 i2 S( e/ b- d
l0 X0 M2 l) V: \% p4 S 其实就算抛开字迹什么的不谈,回这种信对我也是一个折磨。香港的法律规定我必须伪装成一个成熟的男人,并且字里行间不能泄露任何关于自己的真实生活情况;但是!所有人都可以想见,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够了解我!我恨不能和她分享我的一切!1 j/ T# ^* k7 y' a2 z( n
5 V4 z; A5 ]2 n% I2 {' Y; Z 好吧,不管怎么说,这封信终于艰难的完成了。就在这时,我听到电话铃声刺耳的响起。# |/ v' X- B3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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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电话分机,主机在大厅,通常所有的电话都是玛丽先接,然后根据对方要找的人再转到不同的房间——姨父的书房,姨母的房间,甚至是司机和厨师的。但我的房间……这是第一次。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2
正文 第八章 沉寂午夜 ' w' y" Z) P6 t! q2 u: V8 w' u, e* R) d. e
作者:阿梅起初,我以为这个电话是姨母打过来的,但我猜错了。通过电话线传到我耳边的,是那个热情洋溢的声音。 5 L- i. p Q1 H+ q5 k ; M. K4 g5 _9 v ~' k “阿新,你现在在哪?”7 z+ I% {+ Y; v3 Q
9 }' d1 |3 B# F J& ~- a% n- j( x 我不禁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你打电话到我家,还问我在哪?”: n' r9 s$ q) k# n2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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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昏头了,昏头了。现在有时间吗?”: D- m( N& V: G- o%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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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吗?”/ ~( m* o3 g/ @+ \/ D( V-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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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我有一些牌友,组织了一个SNG 4 n. S* w5 Y* r1 \8 y八点钟开始,可现在有个家伙打电话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于是我想到了你,我猜你对这个一定会有兴趣,不是吗?” 5 r& a, ^: [/ M8 h( U; |- ~- s9 _& N) _: _/ P+ m3 V7 e ?0 Y
我的确很有兴趣,而且阿莲那封信带给我的幸福感,也使得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人分享,而无疑龙光坤就是一个分享的好伙伴。# w5 F, [- g1 v# l-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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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说:“好啊,你在哪里?” 8 w. y! j' B; j( Z! Y2 N7 ]( L8 \" J- |8 B7 Z. {$ c1 c) v& j
电话里龙光坤的笑声很爽朗:“我就在你的别墅外面。”) b) v) `5 p& |; _
7 E, ^7 ` K2 l/ p& R! Z# Y “你等我一下。”# e& [ V$ E, ~! A% N: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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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我用极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拿着写好的那封回信走了出去。当我走到客厅的时候,玛丽正在拖地。我把信递给她,对她说:“我今天可能晚点回来。姨母回来的时候,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她。”9 N4 v5 b2 F! i# j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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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邓少。” 7 [) P6 u. b1 @3 W0 n5 S3 {( w9 e+ S& K1 F& M
说实话,玛丽的这种称呼一开始让我觉得很不适应,这样的叫法老是让我老是感觉自己像个传说中的花花公子、或者地痞恶霸之类的人物,但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很强……经过两个月的训练后,现在如果她不这样称呼我了,我想我反而会不习惯。# t; T: S* i$ M" q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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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谢。” " Y0 S" D# w% }6 @, Q 1 a. w* S6 f/ @3 L/ O/ Y 说完这句话,我轻快的走了出去。 / d+ _# Y0 Q, y5 v' ^ * p4 l; |$ e2 _" V, n! Z& v 龙光坤开的是一辆红色跑车,这很适合他张扬的个性。他用比阿峰快五倍以上的速度冲下环山道,这感觉让我以为自己是在体验极限飞车。3 B) N! _8 ^( S'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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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技术确实不错,一边开车还能一边给我介绍即将到来的SNG比赛:“大家都是熟人,每个周末都聚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发生联手作弊或者出千换牌之类的事情。阿新,其实你只要像那天干掉我一样,就可以轻松的赢得比赛,嗨,不过我要说那天你是钻了我的空子,我在和你玩牌前……”1 c6 h7 a: N$ \* x. N7 C-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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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一个通宵没睡了。”我接过他的话,“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一百遍。” 6 a, r$ K' t; Y+ n! ? % s2 G6 J T C3 t: ^% N0 ] 龙光坤笑了起来:“有那么多吗?好吧,就算是。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先和你说明白,这些人里面有钱人不多,他们会很认真的对待每一把牌;虽然彩池可能小得会让你打瞌睡……但那确实是一个很正规的牌局。” & E) k: E) F- Q& B4 J$ T% R: x5 x & o$ N4 S7 _' S# `3 F “是么?彩池会有多少?十块?二十?”( \1 B; N0 H. j5 K0 Y*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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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会那么少,不过我们确实是从20/40的盲注开始的,盲注的数量每十分钟涨一次,事实上,一个小时后你就会感受到巨大盲注带给你的压力了,前提是你能坚持到那个时候。”8 _& h3 c; J6 f. W6 O, P-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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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少了,20/40的盲注开始……每个人买入多少?我想应该是一千五或者两千的样子吧?” 8 g' Z: `5 `2 s$ x & i9 g# e% q/ ]! J/ x1 _ 龙光坤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说的没错,两千港币的买入,一百的抽水,每桌九个人,前三名按五三二分成。其实对我们两个来说,主要目的并不是去赢钱;而是去找那种玩牌的感觉……” % b# {+ J' g6 F7 K+ x/ P9 F' b: _" C( M& Q! z
“也就是每个人两千一……”我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然后问他,“第一名有九千块钱,不是么?” 7 z6 G7 | L' }; `; O) R n! X( R1 A% I: ?& `# l0 H3 I
“是的,我知道这九千块钱对你只是个小数目,对我也是……”, W# p2 U/ b+ `0 R6 k4 y7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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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我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刚好收到一封信,写信的人指导我,每个月只需要花费一千港币就可以很好的生活了……” ; @ d2 G# M8 s+ I1 q7 d0 G: {& M, F/ E8 K, X
“一千块?你只够让学生事务科的那些家伙给你送两顿外卖。”他说,然后他反应过来,“哈,怪不得你今天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不会是你内地的马子给你写信了吧?” 0 g1 v- t6 a) U1 k- P6 @ ' ^8 q% U4 {1 T* o. m; B5 j5 O! M5 m “当然不是。其实,是我收养的一个孤女……” " q) G+ W2 O& n& ` $ k* J7 F7 `4 S& p* B( Z 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我的专场演讲,我对龙光坤讲述了我是怎样认识阿莲的、又是怎样在她出现的时候被那道暗夜雷霆击中、我一直在对他说我是多么的喜欢阿莲。 ! R6 D+ S* y+ {% V2 o& @4 h2 v$ {! j% [2 E
当我这样和龙光坤分享我的幸福时,我感觉自己的幸福似乎翻了一番。不过幸好我还残存一分理智,没有告诉他阿莲的名字,也没有告诉他阿莲其实就住在我们对面的那幢宿舍楼里。 4 N8 }2 H6 o" [ 7 K5 r0 y1 w( R% M' q 车子停在了一个游戏机室的外面,这个时候,龙光坤已经被我说得羡慕得不行了。他拍着我的肩膀问:“阿新,我们是好朋友吧?” & c5 M' q0 z9 A$ s& \5 g" o, g. x# ~* K0 D
“当然了。” x& G2 N0 {, h+ E% k9 J/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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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能不能帮我和你的姨母说一声,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通知我一声?” ) R: g Z% d% O. t! H' p% c# f) E- D \: k; u) r% j. z3 [
“那绝对没问题。”我说着,然后我们下了车,我跟着龙光坤走进那家游戏机室。0 m! k& q, ?6 p)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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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我看到的是一排又一排的游戏机,我们从那些游戏机之间穿过,走到了大厅的最里面,这里有一张桌子,两个年轻人正在抛骰子玩。) x3 P, N$ Y1 I# W' u# U2 Y
# }- m5 Y d/ ]$ L' ]! }* v 龙光坤对他们说:“我来找刘易斯先生。”. z( v8 @" u) w5 i+ n% s$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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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人抬起头,他看着我们,然后对另一个年轻人点点头。. B/ c6 h% i0 a; n/ h& C" O!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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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刘易斯先生在里面等你们。”他推开了身后那道挂着“员工通道”牌子的门,龙光坤走了进去,我也跟着走了进去。% h1 s% B( n9 j- O: r+ N
0 }* m* H' h0 O/ M “这是一种暗号。”走在门后的通道上,龙光坤向我解释,“这个星期是刘易斯,也许下个星期就是约翰逊了。没办法,在香港,要找个能好好玩牌的地方不容易。那些老千和条子总是像老鼠一样,钻到每一个地洞里试着找到我们。” 8 M8 z4 e% L) T* ~ E: s) ]; A1 D& v6 g, h 我表示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我们走进了另一个大厅——大厅里摆放着一张椭圆形的牌桌,已经坐下了七个人,还有两个空位。 7 [% s! V$ A/ g5 [0 F# n; {# U( M/ E% M! t2 @# y, g: f0 R
“小朋友,你迟到了。”一个秃顶男人不满的对龙光坤说。 , z; O+ u( r4 m7 N: m8 x+ P3 N4 {5 g' f, h, t Z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龙光坤笑着解释,然后他轻声的对我说,“在这里,我们都不用真名。他们叫我小朋友,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 |& f& r1 h+ a) z9 o/ @) ]8 |, D: C$ B1 I
我点点头,那个秃顶又开了口:“小朋友,你带来的这个好像比你年纪更小啊。”# k7 v7 }; D) d: r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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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们可以叫他小不点。”龙光坤说。0 o% h4 _ P/ _, i2 J.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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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我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我坐在秃顶的下手,而龙光坤坐在他的上手;我们分别掏出两千一百港币现钞给发牌员,筹码已经堆放好了,接下来是确定庄家位置,发牌员把手里的牌一张一张发过去,发到秃顶的时候,是一张红心A。 - j! @. {/ g- n# U3 E! K- T+ U; F! G( m. \2 r3 V0 l
“嘿,我就说今天的运气很不错。”他得意的指着那些红心A说。 / }3 t; _" x' i: K2 \& O$ B. f. z0 ]( p0 }5 t6 I' X' I) H: i
“是的,是的,等轮到你下盲注的时候它就已经涨价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络腮胡子说。 3 a: S" h+ S# O" b; q 9 W% e' }5 }; g1 _% t7 W+ ` “不,他根本没机会下盲注,因为在那之前他已经出局了。”桌上唯一的一个女性说,她的话引来大家一片笑声,就连秃顶自己也笑了起来。 " v. u8 [3 g5 w" V% b4 j) A, B0 j: a, m
发牌员收拢牌,洗了几次,然后把代表庄家的那个圆形的、写有D字的红色塑料块递给秃顶。: \& b0 Y" a- m,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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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下家下了四十的大盲注,我也扔了二十的小盲注,接下来是发牌。9 P% E: F0 n/ p, {+ V" {1 G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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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可以像和龙光坤对战那样,通过下注模式观察出大家的底牌实力,但我错了。哦,我的天,那个时候我只要面对龙光坤一个人,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可是现在,除了我之外,桌边还坐着八个人。他们大声的谈笑着,不停的抽着烟,不断的洗着自己的筹码(用右手把一叠筹码,通常是20枚,分成两半,然后像洗扑克牌一样单手把他们又洗成一叠,并且不断的重复这个过程)。( |' r* ^ e, T- v) M3 S9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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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察得到一些信息,不,不是一些,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信息淹没了——是的,那个秃顶连续三把牌都加注、发牌员不耐烦的再次提醒那个女人轮到她了、那个络腮胡子总是喜欢用手去抚摩自己的胡子、而龙光坤则不停的玩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 W f6 J0 {! P5 Y(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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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下,我完全没有办法猜测他们的底牌,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够记得自己的底牌就不错了。5 q5 e- U' F& p9 i' O
& C4 u7 S' U% h l# U% B9 I 有一把牌我记得最清楚,我拿到了一对J,于是我决定跟注看看牌。: g" F+ ^* Z( m$ H
4 O( I$ c7 O7 ~+ g7 u6 r: |* x 但是马上络腮胡子就对我说:“小不点,我加注到两百。” * p! U g& i0 ~# C v+ `. ~' J; g% H2 P/ a3 y3 O
“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这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 i' u% o; [* A5 e% M7 H+ L# L& r- d0 l" F. ?1 E% d% U; ^( y
“我弃牌。”这是龙光坤。 2 n8 K0 o2 }& ?$ p9 @2 p- n4 ^5 A5 Z+ q0 b* k( c
秃顶站了起来:“嘿!死胡子,你要为你的加注付出代价!我再加注到四百!教战手册里说了,拿到AA要加注再加注!” 3 m8 c2 w; |, U, P. x+ l( d6 t$ j2 n# j% A* ]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拿到了AA,但我认为,他们两人中的某一个,有比我的JJ更大的牌,于是我明智的选择了弃牌。7 g6 n% L8 x. j# d! F! M+ Y* m
# K' f; a- t: d" E5 _ 然后我看到络腮胡子也站了起来,他的手比划成鳄鱼的嘴巴:“我再加注到六百!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不过AA在我的手里……”" M ^5 D; h; [: t2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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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自己有AA,结果翻牌的时候,他们一个是910,另一个是99;而我的JJ比他们两个都大……) s3 W# \; r6 i9 q6 G'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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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机械的玩着牌,除非确定我拿到了最大的牌,否则一有风吹草动我就会盖牌。我知道,大家已经把我看成一条鱼儿了。但没有办法,我找不出桌上的鱼儿。& X" l3 w1 i: [6 t- U1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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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注从20/40涨到100/200的时候,我拿到一把KK,可是,那个女人全下。 9 r5 F- c0 R& S5 [7 b* ^7 j 2 b) S7 g# m) e- L- M: t+ m “我跟注。”我已经完全放弃了猜测对方底牌的举动,不过我的KK除了一对A之外,什么牌也不怕。7 C: E( Q' _+ n7 A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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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难道不知道美女只有拿到AA的时候才会全下吗?”所有人都对我这样说,秃顶甚至把自己扔掉的QQ找了回来亮给我看。8 ?2 z- \1 G4 Y8 `, \3 m' i
( n# ~5 Q1 T K) l, y5 z* c3 B “她真的是AA,还是在骗人想要扫走盲注?”我反问,接着我得到了答案——那个女人翻出自己的底牌,对我说了声谢谢。 1 D& W! m$ {, M/ m4 _$ r8 H: j! U1 u/ j3 y: c* b
那是一对真正的A。 0 U5 Y t& z' s% S6 M" s$ S, w3 k% n8 G. R) _ b5 D
五张公共牌对我们谁都没有帮助,我看着自己的筹码被全部搬到了她的面前——我的第一次SNG比赛,就这样结束了。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2
正文 第九章 贪贪贪(上)3 W9 L# j1 k( I4 V* Q8 L1 o
g; f f& M/ p* D+ l 作者:阿梅陈大卫离开牌桌的时候,并没有带走他的橙子。7 ^6 h5 V) w2 D1 ?2 P* i
0 G) z! _+ ?6 P" ~3 t 令我惊讶的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它的所有权应该属于我。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橙子一直被摆放在我的手边。5 t( P- i' @" c! O5 G+ c: [8 e2 B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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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止转动;牌局也是一样。陈大卫走了,更多的人坐了下来。盲注再度减少到100/200港币,每个人都必须重新买入两万港币的筹码。1 }6 e- Z5 S1 H7 B* `6 ?7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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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给我留下十万筹码,她自己带着剩下的十万去了另一张牌桌。, b* b8 }3 U4 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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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样做到的?你竟然猜中了陈大卫的底牌!”) f1 @$ H7 R. \" z' {8 j* A2 b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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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一个加入牌桌的人都会这样问我,可我确实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是我的沉默让他们对我更为敬畏。/ X: T8 s* ~; G&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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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连这样的优势都不会把握,那我就真的不用玩牌了。我开始改变自己的风格,试图像杜芳湖告诫我的那样玩得更凶。我不再苦苦守候一晚上也拿不到几把的、真正的大牌;在拿到边缘牌时,我也选择持续不断的下注、加注、再加注;绝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对手施加压力的机会。 9 ^5 n% h4 L7 j2 r" q5 l# f3 f- \% W2 j; E$ R3 V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那个橙子,他们似乎真的认为,是它给我带来了好运气。是的,就在我抚摸着橙子加注的时候,大家不停的弃牌,而我则不断的赢钱。我惊奇的发现,比起从前,牌桌边坐着的那些人更尊重今天晚上我的每一次下注和加注。; H2 x( H$ _/ b
1 c! B, i/ y, L/ [2 W4 q 当然,我很清楚,那是因为陈大卫的缘故。我战胜了陈大卫,或者说在那一把牌里,我奇迹般的击倒了他。于是所有亲眼目睹那把牌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就算他们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在技术上还和陈大卫有一定差距,但也绝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了的,于是他们会尽量避开一切我挑起的战争——尤其是在我像陈大卫一样抚摸着那个橙子的时候。 * @8 F( u' `7 t* V0 O' r9 t8 a9 X8 b9 F5 H+ L0 K& J! S
我很快从初始的两万赢到了十一万港币,这已经差不多达到我和杜芳湖的预期目标了。就在考虑要不要就此收手的时候,我看到那条鱼儿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D) g" _8 G. `5 H1 Y.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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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今晚的运气似乎比昨天要好得多。”他对我说。 9 e7 K' }# E) G: N$ g& v3 B: ^5 O8 h5 k: c+ M5 s8 p$ P- Q" m
我刚又赢了一把,正整理着发牌员推过来的筹码,于是我头也没抬的回答他:“是的,我今晚的运气确实不错。” * |1 ^ n i1 a% l, G' O9 w. { ) }- x n' R8 ` D0 d; s “不过我的运气比你的更好,我一直这样认为。”他坐在发牌员指给他的座位上——我左手边的那个座位,在德州扑克的规则里,我可以称呼他为我的下家。3 [- {& _; r2 a7 T0 W# z Q!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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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鱼儿把筹码从盒子里拿出来,并且整整齐齐的摆在桌面上,他指着我面前的筹码对我说:“谢谢你帮我赢了那么多。” . E3 M. p5 O$ M& I$ a% d6 `( _ ' }& i8 [ @- b( ]7 M2 M8 F 我笑了笑,并没有搭理他。这把是我的小盲注,我往彩池里扔下一个100港币的筹码。 9 R0 Y# t* s( L( o" U( i& r. H. C* [, v3 \. Y1 A: F
他是大盲注,扔下两个100港币的筹码后,他接着喋喋不休的说了下去:“嘿,我想其实你是知道的,就算你赢得再多,明天早上之前,它们最后都会属于我。” , z0 K: w4 F2 t( K# ^) b$ o* Y/ e' }# D, K5 O
“你的话太多了。”我说。然后我留意着牌桌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突发状况,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弃牌,就连庄家也不例外。+ c' t0 t3 \* [
2 Z1 ?0 X) C8 j% a 现在,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 ?0 H! \; \9 k$ p& M; `; W8 o. A I6 \# B5 y' h+ L {. t
我的牌很小,只是一张方块4和一张黑桃8。如果在昨天晚上,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弃牌,把那一百港币的小盲注拱手让人。但今天晚上,我决定做一个相反的决定。: H8 u+ \/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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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需要跟注一百港币,于是我扔了一个100港币的筹码进去。+ D7 F& {+ F u% e r% M# {9 s8 V
$ ?5 t' |7 F: _3 |3 f4 m. n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看到牌吗?”他对着我摇了摇头,“我加注到1000。” 7 y9 K& I7 }2 t * z* G; @! j5 ^! r 如果说,他的目的是挑衅我的话,那么他成功了。1 c0 c. ^, f5 p( |- J. p
4 r1 V3 F: U6 f9 u, x- x 我看着那个橙子,从那条鱼儿的声音里,我知道他拿到了不错的牌,但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大牌。我决定行动起来:“我再加注到3000。” % B* F8 a( E% S! z9 u$ Y & x% R' d% I3 }& u, m) {! e( ?: ` 他不得不正视我的这一次加注。他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在痛苦的考虑了一阵后,他决定跟注。 ( U. x( z5 a6 y3 x1 Q. g, ?4 z( C) H* j1 i. k9 \4 y4 J: E
发牌员发下了三张牌——方块5、方块A,红心K。 3 c1 w4 U( x8 S$ [: ^9 c & B+ n$ d1 W2 G$ N- J8 t 我像陈大卫一样,温柔的抚摸着那个橙子,另一只手轻轻的在桌上敲了敲。8 b2 X @+ i+ U5 _
. D3 K# n' d/ \# \0 V2 K 他马上推出了5000筹码,并且用一种傲慢的目光看着我。 8 H/ v( O6 c! @# D6 S D 1 M# ^! o' I2 E4 A' g+ h 他知道我会弃牌,如果这把牌发生在昨天晚上,那确实是这样。我什么牌也没有,但现在和昨天晚上截然不同,和他相比我有巨大的筹码优势,这甚至比手里的底牌更为重要。8 V6 r# p8 c, [1 @
8 h% P v( j- Z8 t, V$ \ “我全下。”我淡淡的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橙子。& Z ]1 S; ]" Z. ]/ a8 g1 |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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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你有A?”% |* d. D3 T% l: j. T* l
N6 ]* g1 y r, E( H$ S “没有,我怎么会有A呢?你觉得我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 h# E% \2 }# v# y + @$ H# U5 i7 n) O 通常我都会这样很诚实的回答别人,至于别人信不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 l M! Z2 I: o) }8 N+ S9 Z; C) _) G% Y7 ~2 r0 A8 @% { q1 T( Z
他努力想要分辨我这句话的真伪,但他最终还是判断错误了。他悻悻的扔出手里的K4,然后对我说:“我知道你有A,甚至可能是AK或者三条A,你一向玩得很稳,这把牌是你的。”5 E0 h, b8 U$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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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进入这个牌桌之前,所有不需要翻牌(在所有人弃牌后获胜的时候,你可以选择翻出底牌给大家看,或者不翻)的时候,我都会把牌背面朝上的扔给发牌员,这有效保证了我在大家心目中紧手的形象,但我决定要刺激一下那条鱼儿,于是我这样做了,我把底牌翻了出来。0 R8 e" c0 A6 u8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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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我笑了笑:“我没有去浪费力气猜你的底牌是什么,因为我知道你会弃牌,你的幸运女神今天没法再关照你了,因为她不得不站在我这一边。” / j, p0 u+ p' l" D3 U( R& _" z 8 U$ ^& b+ R/ ? 这一把,我成功的赢到了他八千港币的筹码,但更重要的是,我把他的心态弄乱了。 7 a- Z u, N7 Q9 u # P! O7 d) f+ b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心态乱了的时候赢到钱——澳门流传着无数教人Dubo的书籍;其中最畅销的,是一套八本的《百家乐系列》书籍,而里面最重要的一个技能,就是找一个已经乱了心态的人,当他下庄时你下闲,当他下闲时你下庄……只需要保持和他相同的注码,这种玩法可以保证他输多少你就赢到多少(不算抽水);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很多人都宣称,自己用这一招赢到了多少多少。3 T) V3 M% d y6 X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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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鱼儿也并不例外。事实上,在控制自己心态的能力上,他甚至还不如那些菜虫——澳门DC周边的很多老头老太,每天都会去DC赢几十块钱买菜,这种人被称为“菜虫”,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文化,也完全不懂得Dubo的理论知识,他们唯一的长处只不过就是心态把握得很好而已,但这就足够他们能够从DC,拿到维持他们生活的一切开销。 3 ?1 h# C4 C4 e# s4 M 3 _. B! o2 @) h# H4 I 在无言的弃了两把牌后,那条鱼儿拿到了一对3,他贸然的在翻牌前全下,那把牌我拿到AQ并且跟注了他的全下。公共牌里没有出现任何一张A、或者Q,如果没有全下的话,我很可能会在中途弃牌——但他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N- C9 R. c2 g+ n3 e(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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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4、6、4。这就是那把牌的五张公共牌,他非常气恼的看到,那对3,神奇的消失了。6 V$ v. I6 b% s,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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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一点点的运气,我扫走了他的两万港币,但这一切远没有结束。他再度买入,又在翻牌前全下。是的,他有一把不错的牌,KQ,但我的手里却又是一个AQ,发牌员没有给他发出唯一能击败我的那张K,于是他的两万筹码和刚才的那两万一样,再次被发牌员推到了我的面前……9 X9 p% [3 N4 h- I" D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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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疯狂了,再度买入,全下;他每一把牌都在翻牌前全下,无论拿到什么。以至于同桌的另一位牌手不得不叫来巡场,他指着那条鱼儿说,他已经妨碍到牌桌上的所有人正常玩牌。& c# f4 C9 v3 L: Z& G/ O/ C6 _
, g# X- Q5 J) z+ S0 v4 J* W 我点了点头:“是的,她说寒假想要去瑞士旅游,所以我给了她十万港币。” * a* A8 E; `1 x L. ]( H5 w: f# ^7 ]4 L9 E* _4 X: }! @
每一封我写给阿莲的信,都是通过姨母审核并且转寄的;她完全知道信里所写的一切——所以我根本就没想过,能对姨父和姨母隐瞒这件事情。 + ]$ S% m" z! [. n ) ^1 K8 u8 t8 K, I5 i' O 姨父的声音像是从高耸的云端传下,那一刻我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股市大鳄,而是一个大法官:“我还听说,你非常喜欢这个女孩?” $ x/ q& u8 N9 `4 ?- X. e$ V2 o) N+ J1 r8 H
“是的。”我这样回答,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慌乱,并且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我结结巴巴的说,“可是,我才十七岁;而且,我还和她签了黑暗收养协议……” p% x2 Z% I9 P! P' e; F# w- f0 V& l/ p' d3 t2 I
“那不是问题所在。”姨父挥了挥手,“收养协议是可以转签的,比方说转到你姨母的名下,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她接触了;还有,我并不赞同你姨母关于门当户对的看法,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当年就不会娶她了;至于你的年龄嘛……哪个男儿不钟情,哪个女子不怀春……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 h# n1 q1 i; F! n A
3 n; ^8 d+ Y L0 \" D# m “歌德。”8 _* Q, f5 F- e- n s1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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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笑了笑,但这笑容却令我更为紧张:“是的,你说得没错;在你那个年龄,我已经和你姨母走到了一起;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 x- F& r s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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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了一阵,然后他加重了语气对我说:“阿新,作为你的姨父、你的法定监护人、或者只是作为一个比你年长的朋友。我现在想给你一个建议。” ( c2 P, A& i2 |. z3 V. R- ~9 z" T1 `3 B6 X# O2 T H
姨父的话让我有些惊讶、还有些感动,在我有限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一个长辈,会对我说出“朋友”这两个字。0 N+ i4 U( r$ m2 V9 d7 ^. [) o
* f0 b- |( j! n9 i “我建议,你把这份黑暗收养协议转签给我。我会让她转学,第一纪念中学并不适合她;我希望她和你的生活再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我一定会继续负责她的一切生活开销,合理的,或者不合理的。”; d" z; G4 a"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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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完全可以想到,听完前两句话,我就像挨了当头一棒!我站了起来,但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姨父收回这个明显蓄谋已久的打算!0 B& I' j+ E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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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反应这么激烈的。”姨父一直看着我,他继续用那支金笔敲击桌面,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说过,这只是一个建议,你可以选择照做、或者拒绝。” . B2 y. g U9 a% @$ Y' f9 \( B% P- G" m8 x1 I4 F
“我拒绝……哦,姨父,我不是……只是……”8 T. ^: p+ P9 w# R; w% H* B T) M2 W
% u" S3 I7 _2 h" K3 U+ m+ _' b 姨父站起身来,并且按住我挥舞着的手臂,止住了我语无伦次的说话;他走到饮水机前,给我倒好一杯温水,并且看着我一口喝了下去。 ( J, ?& k& O5 B6 J6 t% O, `4 g4 D: X/ Y1 w4 {) @' S! K
然后他坐回自己的老板椅,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三十年前我父亲和我正式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和你的反应没什么不同。我觉得,我应该把当年父亲教育自己的话复述给你听——你是一个男人,以后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你去面对;所以,你一定要学会镇定。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得意忘形;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自己一蹶不振。” # B1 \: b# p2 M) M+ W* B3 c% ]& {( g1 o! T
我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是的,姨父。”2 F' e7 G6 B8 U( F$ A+ k* U9 C- w
8 M1 B* U) R% m' W8 Y- F “既然你拒绝了这个建议……那么有些你不知道的、关于杨永莲的事情,我必须要对你说明。” K9 R9 Y8 l# y" k % Z) O8 g* l: E5 o 我对阿莲的一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难道她还有什么事情,是连一直关注着她的我都不知道的?不可能! " u$ _# `- t) Z5 D) t: [1 n2 J; `) T* l0 A; p
可是我虽然这样想着,但却更加认真的倾听姨父所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G8 g" U. |. N7 t7 B) t
$ F2 y2 l3 f* S- r “嗯……在知道这件事后,我特意去了孤儿院和学校,调查过杨永莲这个人。我想你一定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我是你的姨父,我必须要对你负责。”3 x6 M% `3 {. L2 C-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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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能理解。”! N7 v6 G* h+ ^4 _/ O7 s' u! d
% a7 {" }$ Q( i8 A “那么……”姨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现在,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一次你的眼光令我非常失望。我知道,背地里说人坏话,尤其是对一个年轻人说他恋人的坏话,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许你会因为我的这番话对我记恨很久……”9 O# A5 T3 _! g9 p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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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姨父将会说出什么关于阿莲的坏话——但我知道,他绝不会撒谎骗我。虽然姨父刚刚对我说过,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镇定;但我做不到,我紧张的等待着,就像罪人等待着法官的判决。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4
正文 第十一章 抛抛(下) ! I! R/ O) v( X& N1 C2 f+ _1 j$ _6 i m* q
作者:阿梅“原本,我还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建议,那么这件事情也不用提起,你也就可以带着永远值得怀念的回忆,走完这一生……我是过来人,我知道,初恋的记忆对任何人都是异常珍贵的。” ; s0 ^: h3 S* H O! I6 m! ~9 \* l% U3 l5 S, k/ f
姨父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杨永莲这个女孩子……确实太虚伪了。在进入第一纪念中学后,她向所有人隐瞒了自己孤儿院的出身,并且要求学校里那几个曾经和她同院的孤儿,也替她隐瞒。” 9 E, m* l5 E l( G2 z1 H4 N: o( i, L/ s3 T8 F6 }; N1 E+ I
“这个我知道。”我急切的想要向姨父解释,我以为姨父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个,“姨父,对她来说,在孤儿院长大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 C% c8 K0 N0 J. d7 f: a5 l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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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摇了摇头,打断了我:“那么,你是不是也知道,由于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又是通过我的关系,被安排进学校;所以现在整个第一纪念中学里,盛传她是我的私生女?” M: F0 J B' D . `1 X! v" m( d4 I' O# @! u& w. R “这……”这一次不仅仅是当头一棒,姨父的这些话,简直就像晴天霹雳击中了我,令我目瞪口呆,而且无从反驳。因为这些传言我也曾经听说,但却一直只是付诸一笑。我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才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a0 Z* Z) ^: [ w( p4 M R- k: Z$ R7 T, E
姨父叹了口气:“如果她能够站出来否认这件事,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她默认了大家的猜测……幸好这件事是你姨母一手操办的,要不然她非得杀了我不可。”$ w$ p' S2 o% \ w$ Y* a/ c, Z
5 f& c, X& o+ P- W% p/ _+ C 姨父再次摇了摇头:“你拒绝了我的建议;不过,既然大家都说她是我的私生女……那由我自己来收养,也就顺理成章了,不是么?” ) @+ c8 E- K% Y# u. `& Q3 \* w) ~! E' u
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我就知道转签收养协议这件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了。我在心底长叹一声,然后我想到了林黛玉,想到了“寄人篱下”这四个字。" G6 M; m; Y" e% H,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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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每次回想这时,都会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姨父对我和阿莲已经足够宽容;他一直都是在对我负责任;而且处理起这件事也处处为我考虑;可我……可我竟然还觉得他是在针对我! & N" s! H6 D! o6 B: @/ y/ J9 p0 [& i! T% }! h. ]
不管怎么说,我艰难的点了点头。* i- z" v* ~; a- ?5 o# S-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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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继续用金笔敲着桌面,这一次他的语气轻松了许多:“那么,我们再来说第二件事。最近我听说,有一个叫‘小不点’的牌手风头很劲,连秃顶、美女这些人都不敢和他玩牌;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Y+ ~- X* g8 h; m % ], `' }. v) f9 n; D5 { 我没法保持镇定!姨父今天的每一句话给我的震撼都更甚于前一句!% |; @1 { A8 R4 z4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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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被龙光坤卖了!但马上我就知道了不是他,因为姨父接着微笑的说了下去:“镇定;记得要镇定。事实上,在开始去澳门之前,他们每周的SNG比赛都有我的一份,我想在玩牌的时候,他们一定和你提到过‘神话’这么个人吧?”+ H' H/ t5 C: g+ `( @
1 q$ H1 a& C. O6 m( Q6 B3 a8 S0 N “是的……” 7 `/ q4 }! I: P7 b+ X$ s0 I0 [
“那就是我。”姨父笑着说,“那个时候我的战绩也很不错;不过似乎还是比不上你……那么,这个‘小不点’真的就是你了?真是难以置信,你才十七岁吧?” 6 s# d8 ?8 z3 u2 l1 M % j1 n; L" q) j) I) j “过了年就十八……”我轻声的嘀咕。* [$ C0 w( c! | w8 R
L% J: j/ x) J7 h E, m6 C 姨父大声笑了起来:“我和他们一起玩牌的时候,你还没有生下来。好吧……” % ]! v- \. a) Z' p% W ' `# m4 q5 k* E- x# ~- S' L2 s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副扑克牌,像是我们那次在去学校的车上一样:“好吧,小不点先生,有这么一把牌,你觉得我应该怎样处理?” % I$ E/ O$ y v, ~$ Y$ O1 A 0 W4 L, P1 l# `6 S: S M 他开始发牌,一共发了六份,就像是桌边坐着六位牌手一样。但我面前他发的是明牌,那是一对J——黑桃J、红心J。 + K: D5 J( C1 H- [ * g, u$ J& U$ N9 u* D$ |/ j# `4 k1 h! h “这是SNG比赛的中间阶段,已经有三个人出局了,剩下的人有一半可以拿到奖金,我想这种情况你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2 O1 g! P+ i1 ~. N, z% t% R+ O$ v/ j0 a) X& v
“是的,姨父。”2 {& q( {* Q1 |2 }3 p
/ |6 e$ e1 Y+ v) u. |" x# { “现在的盲注是50/100,这把牌结束后将会涨到100/200,你坐在大盲注位置,筹码是桌上最多的,大约有五千二的样子。” # C) ^0 P: {( Z" K0 b% s* t. L! H, u' d, u% q v5 N
“牛人盖牌、络腮胡子也盖牌。”他把我下手两家的底牌收走,“秃顶有一千三的筹码,他加注到200。” $ V/ D0 A% K! @) a' u: W1 B4 h. O* C4 k4 M* }
“甩甩有两千六的筹码,他跟注;美女一千八的筹码,也跟注;现在轮到你。” " n- N2 V7 k# b3 ?' c7 J8 Z8 Q) K& k& j! D. O9 W6 ?8 S4 o5 {
这种状况我确实遇到过很多次,我根本不用思考,就可以回答他:“秃顶总是会在翻牌前加注,他的加注不能说明任何问题;甩甩是一个喜欢对敌手设下陷阱的人,他的跟注有些可疑;美女是小盲注,她只花150看三张牌而不是加注,证明她也没什么牌。现在我的筹码数量有绝对优势,我觉得,应该加注到600来试探一下甩甩。” , ]. s% ]7 s4 W- M & A5 B% N1 X9 q 姨父赞赏的点了点头:“你和我当时想的一样,不过我只加注到400。”9 T- m/ e( u2 C% U7 p
/ H& y# }2 s4 O( R; R# f “那样是试不出来的。”我马上对姨父说,“600这个数量,差不多是秃顶所有筹码的一半,他如果跟进来但却没有夺到彩池,就废掉了;他要进入彩池的话,最适合他的行动是全下——我们知道他没什么牌,并不害怕他的全下,但这样可以把甩甩夹在中间,像是三明治一样。”# T: L: U" [) U }, C0 u
6 O% d4 Q- @' w- M7 {, z. K7 W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甩甩也全下呢?” 3 A% o7 U5 i, u u. \5 w V# m. Z4 U6 N
“那他就是顶张大对,A、K或者Q,我会弃牌。”) }6 E' U9 h1 R9 f7 v( t
! o5 _0 Z/ r& W% r8 Y8 Y) F 姨父看着我,然后轻叹一声:“你说得一点也没错,我的确应该加注到600的。” p L' i y( P, g6 X$ D4 q7 k& G1 O- R
“不过,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把牌吧。秃顶跟注,甩甩跟注,美女也跟注。他们都挤进了彩池。现在彩池是1600。翻牌是——草花J、草花3、红心2。” + o- X3 J. Q0 K2 _4 f, r* V& {' J4 Y, h9 A4 u
“美女让牌,轮到你了。” . w5 e+ o1 O1 @$ y5 r* x: ]* T k. m( R4 Q- A
“让牌。如果在比赛初期,我会下注以避免让牌到底的危险;但现在盲注和彩池都已经够大了,后面的人会考虑到这些,他们会为了彩池而行动起来。”: p$ H* ~ {' w E; L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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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让牌了。秃顶用他剩下的九百全下;甩甩跟注;美女在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跟注。” ~ d' b i7 N: z- t' u1 O6 _* K9 j# v# y( E; K( b
“跟注。” 1 ~8 n. C8 \1 f( z9 W6 e' E 2 p* g( A0 p( t6 e; R 姨父又点了点头:“你的想法和我一模一样,在我进入彩池前,它已经非常巨大了;4300港币,而且还有一个人准备参与,这在比赛的中间阶段很难看到。任何夺下这个彩池的人,将会成为牌桌上筹码最多的人。无论怎样加注,都不可能吓跑他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虽然我们已经几乎稳操胜卷,但还有两张牌没发下来;美女很明显是在抽牌,如果她抽中了,我们会蒙受不必要的损失。”姨父说着,继续发下转牌——红心4。, ~, c3 ^2 k9 N: r
3 d, S" d: L1 n9 N# \9 O+ W “美女和你都让牌,甩甩现在下注400,美女跟注。”5 k6 z* `5 E: O& N& A
( @+ i5 W" p, a6 p “现在事情已经非常明确了。”我说,“秃顶拿到了一张J和一张2或者3,他是两对;甩甩是一对Q、K、或者A。如果这张4让美女成顺的话,她毫无疑问会全下;所以她的底牌是草花4、5,她现在只有一对4,但河牌有九张草花和除掉草花的三张A、三张6给她抽牌,甚至她还觉得另两张4也可以让她拿到最大的三条。十七张抽牌让她敢于参与彩池,但却还不足以令她全下。”: l# t/ Z) `' x9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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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猜测完全吻合实际,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敢和你玩了。”姨父对我轻轻的鼓了鼓掌,然后翻开了除甩甩外,其他两家的底牌。2 I2 x% D' [3 m6 j Z3 k) g5 y7 E
# V) p$ L, [8 N! }. t. C 方块J、方块2。 5 a. e G% b2 o6 b/ d' c$ x7 e* X% Z) c
草花4、草花5。' q7 l# l$ m0 J4 r& U
8 u1 e7 o- t5 A! A4 Z; a* f 受到了这个鼓励,我说:“我会全下,我想让甩甩跟进来,他只有两张牌能赢我;美女的机会多一些,但她的筹码比起甩甩少很多,我们完全可以稳赢边池,还有一半以上的机会连主彩池一起吞下。”8 K3 `2 c( A! N3 B w0 T' B( d
0 \* d2 Z8 Z- [ “也许你是对的。”姨父说,“但我总是喜欢玩得更保守一些,我不希望全下后,却只能眼睁睁被河牌击败的感觉。所以,在这里,我只是跟注。” 6 I6 P) d: U" S" V8 k ?* M7 a2 N( J' {! @; a$ n
然后他翻出了一张方块Q。 $ [- L' n3 s3 J! x, A; b; P! b' L5 H: F3 @$ P
“这张Q没有帮上美女,也伤害了你,于是美女和你继续让牌;甩甩全下,美女弃牌,现在轮到你了。” # c. y6 T, Q" x( `5 X, j4 G) E - \" M: Q3 z. a. {8 J v “全下。”我毫不犹豫的说,“现在主彩池有5200港币;边池也有1200;巨大的彩池会让人发疯,甩甩知道我们大致猜中了他的牌;我想他是一对K或者A,已经意识到自己被秃顶击败了。他知道美女会弃牌,但不知道我会怎么行动。所以想吓跑我,抢走边池以弥补损失——如果他的底牌是一对Q的话,他会下个轻注,以诱惑我们跟进来。”! D$ c3 @7 x7 |; ?# g8 \4 P* d) N
! B [! t; m, W e 姨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最后他说:“我在思考了很长时间之后,弃牌了。” ( V' G5 ^8 A& r" g: ~! K5 {- M5 i) v' c& ~ D
然后他翻出了甩甩的底牌——红心Q、草花Q。 " |7 w1 i2 u" \' { ' k" k( w9 g7 d* M: ~/ w “那场SNG比赛,我拿到了第一;之后我就开始去澳门玩牌。阿新,你要知道,你还年轻,在你人生的道路上,还将面对无数的选择,而有的时候你必须选择放弃——不懂得什么时候应该放弃的人,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牌手;而人生如牌局……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讲什么吧?”) l2 w' x* ?3 z(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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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姨父。”我点了点头,然后在他的示意下,走出了他的书房。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5
正文 第十二章 墙(上)( |1 f t1 W0 B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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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梅“我们两个,都要报名参加周三的那场卫星赛,即使为此浪费四万港币也值得;现在我们唯一的优势就在于敌明我暗,他们都还不知道代表阿刀出战的,是我们两个。所以……我们必须在大战役打响前,摸清对手的底。”杜芳湖对我如是说。% D8 x( e* _# k$ u6 i& m
+ u: B. Q( Q: C* O7 b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斜倚在床头,整理被水溅湿的头发。她已经洗过澡了,就算我躺在另一张床上,也能闻到那股沐浴露的香味;她穿着葡京DC免费提供的睡衣,这睡衣是淡蓝色的,总是让我想起那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的女孩;柔和的橙色灯光洒在她的脸上,让那张脸倍添光彩;我留意到她的嘴唇薄薄的,在灯光照射下,看上去非常性感;但这张嘴发出来的声音,却一下子打破了这份诱人的画面。, _* x/ f, l9 m0 \" @% e3 [2 J
) M0 v8 V3 ^2 i “我也这么觉得。”我懒懒的说,“不过,我必须先回香港一趟,如果周二能过来的话我就过来;如果不能,我会在周三来澳门。” & J6 ^; [5 z$ I, w# @2 u 2 \$ `- h* y1 A7 o1 j “我们一块回香港。”杜芳湖沙哑的声音低沉到了极点,“我想……我们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8 r. J. e6 L+ D. z4 @9 x. k
/ Z9 E2 u8 m' R1 \- X" D 我当然明白她说的事情是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在那一刻异常压抑,我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叹了口气说:“睡了吧。”0 b) ]' y# o" L$ @/ ~% x
8 J/ l) i, J8 d 然后房间的灯被关上,刹那间,房间一片漆黑。 ( [$ l; c( M* s6 s6 u/ i 6 Q4 ~: J8 H$ ^( k; r9 a5 O 我们的睡眠并没能持续多久,大约两到三个小时的样子。六点整的时候,我条件反射般的醒了;而杜芳湖在我起床的那一瞬间,也睁开了眼睛。6 x/ M9 t" ~; e* Z1 K# c.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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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吵到你了吗?”我问她。, F. \, l, ~8 m5 P4 B5 H; T. J
/ n* R/ Q- s0 f0 ` 她睡意朦胧的摇摇头:“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睡得很浅,只要一有动静就会惊醒。怎么,你要回香港去了吗?” - ^5 R7 z* v' B( F1 t+ j* K% w/ U9 K/ x# f ~9 y
“嗯。”我走进卫生间。刷牙、洗脸、梳头、刮胡子、然后换上自己的那一身行头——衬衫、领带、西装、皮鞋。 ( ^8 v ?( C- Z6 o& D3 Z/ c D6 A4 P& B! ~( Y 人这种生物,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以前我一直很反感姨母总是要我穿得整整齐齐;可是等平家到了现在的地步,姨母已经不再管我,而且我无论穿成什么,别人也都不会在乎,我反而会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好像不穿成这样,就觉得很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姨母和……姨父。' t' q) O+ t6 v( K+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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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杜芳湖也已经起床了。她走进卫生间,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一切必须要做的事情;然后她走出来,拿起她的坤包,对我说:“我们走吧。”/ f- N2 ^0 q% G+ K) L4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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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路边拦到一辆的士直奔港澳码头。可是,当我们走下的士时,正好看到最近的一班喷射轮渡刚刚开走。3 a) {( a8 V) t0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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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耽搁得太久了。”杜芳湖带着一些歉意对我说。 % p* Z; p8 j! J1 L: `/ d( S- d. _6 y/ T: ]
我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你已经够快了;只是我们运气不太好……还有半个小时才有下一班船,要不要去吃些早点?” & T& |, j* I' k# d H* |0 h, {, Y# v R# x
“还是回香港再吃吧,我始终吃不惯澳门的早点。阿新,要不然……我们沿着海堤走走?” - A, J" v; Y) W" v% M3 u1 E x4 X1 u6 p4 C+ U4 U
我有点饿,但我没法拒绝杜芳湖的要求。于是我点点头,对她说出两个字:“好的。” 6 n+ O3 B; m( G % A! O( c1 d( a& M' r& v! }- Z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没多久;海风非常大,走在海堤上很是有一些凉意。我把西装脱了下来,披到杜芳湖的身上。5 s- v" ~8 Q* R' O
. B' n# R% K1 }) x" r0 H 她双手抓住西装的衣领,满足的叹出一口气,然后问我:“你冷吗?” # ^7 H5 j3 a- J: g! v$ W. l5 ` % b! v0 E$ }# C 我很冷,但我只能回答她:“还好。”# D4 C) U. E6 U5 C3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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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而我则跟在她的身后。5 u- v/ K* W# ~4 [3 }4 A6 I
4 ^& l8 E8 z7 ]) F9 { 我和杜芳湖参加这场卫星赛的初衷,并不是想要拿到Wsop的入场卷——我们并不是龙光坤那种狂热的理想主义者。对我们来说,玩牌是为了挣钱养家,就像每个白领朝九晚五的工作一样。是的,Wsop离我们太遥远了,遥远到就像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2 |- d4 ]6 l+ E( b \3 H$ h6 S4 u: `4 P9 X 虽然这笔报名费是阿刀替我们交的,但在此之前我和杜芳湖已经做出了报名参赛的决定。我们都认为交这笔报名费是一种浪费;我们都愿意浪费这四万块钱,近距离观察阿进—— + [8 k- T$ N6 I# ^% T$ x$ t8 }# B. e) x- F, U
可是!已经战斗到了这个时候,要说我们还是对这张入场卷无欲无求,那绝对是骗人的!这张入场卷价值十万美元,就算卖出去也至少价值六万美元——那就是四十多万港币的样子;无论是我,还是杜芳湖,都不可能对这样一笔钱视若无睹! K8 e# a% S2 I; M. M: `2 o2 B$ Q5 t/ c9 _3 F7 W" @* o2 G+ o
然而,这个位置安排,让我们夺取入场卷的难度骤然加大了……尤其是我! . W8 M* h1 H* q: H; f8 Y2 d0 C; e" ]$ Z1 Z" P% }. m& P7 L7 J! X2 l$ e
盲注已经涨到了750/1500美元;而休息之后将涨到1000/2000美元……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会面对怎样的窘境——杜芳湖加注;我有两张不错的牌,跟注;然后阿进再度加注……我将被陷在两个超强攻击手造成的泥沼里不能自拔!+ q, x. X: a- u }+ p3 g
6 K$ O4 W7 R' }- ~" O 或者我在杜芳湖加注后弃牌——然后他们会无视我的存在,从别的牌手那里疯狂的攫取筹码;而我只能无助的看着他们抢夺我的盲注。一轮,又一轮,最后我的筹码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全部消失不见……( N2 L% r/ C A/ G+ _' m
1 l( B7 d8 z3 Q% d 这的确够郁闷的——但人生不能只有抱怨,生活总要继续。 $ V# L$ a# y- ]& I9 J+ a, Y 8 \. ]: S; e# b) i# f3 }) [0 b 阿进很有礼貌的和牌桌上所有人打招呼。他从筹码盒里拿出大叠大叠的筹码;大约23000美元的样子。这个时候,杜芳湖有20000美元左右;我只有16000美元;而其他七个人中间,筹码最高的也只有11000美元。6 F! C1 ~+ z% L/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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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扔下四个筹码——两个一百美元的、一个五百美元的和一个五十美元的。这把是她的小盲注;我也紧跟着扔下三个五百美元的筹码。 ( P/ y; V3 c6 e! P' D' ^/ B2 K8 H% Z5 E) B
阿进在枪口下的位置(大盲注位置下家牌手,翻牌前第一个行动,被称为枪口下的位置)跟注1500美元;所有人弃牌直到庄家,他也跟注;杜芳湖笑着摇头,把牌扔给发牌员。( i; b! N! f U4 ]# z
* Y, c( t+ C3 f9 v 我的底牌是草花K、草花Q;阿进是个松手攻击型的牌手,他可以用任何两张看得过去的牌跟注和加注;我确信我的牌不会比他差。我完全可以加注——但当我看向庄家位置上,那个戴着耳环的男子时;我发现他在跟注这1500美元后,面前还剩下不到3000美元的样子。 7 C9 X/ M' k3 S. i1 P) Z6 t+ o4 a . m6 X) |1 T# |6 h; V. _0 e$ G 那个耳环男的筹码已经不够再下一轮盲注了(当盲注轮转时,每个牌手都会先经历大盲注、接着是一个小盲注;所以计算他的下一轮盲注应该是2000+1000=3000美元),任何人处在他的位置,都会绝望的在拿到稍微看得过去的牌后,珍而重之的把所有筹码推进彩池。 # A0 S: P9 F3 u9 F$ ?8 l" s- i4 u9 e1 Q
而他只是跟注——这代表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他希望我们都能进入彩池对抗他;他希望在自己把所有筹码推向彩池之前,得到其他人的参与。杜芳湖已经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她果断的放弃了只要再加750美元,就可以争夺4500美元彩池的机会;我想自己也没有必要趁那个耳环男的意把彩池弄大,所以我决定让牌。; o. k! `- J; {; `% V9 ^/ d
( Q- ^5 `% Y$ S) v G. I) l2 C 翻牌是——红心2、方块7、黑桃8。 . Q Z2 Z; z P' {# J# p/ u$ o% w$ F5 }4 E1 q/ S; v* ~) l1 w5 I
这已经完全错过了我的牌,现在我只是K大的杂牌。也许别人会认为,这样的翻牌也同样可能错过阿进和耳环男的牌;于是他们会在我的位置上领先下注,以求夺得彩池;但这不是我的风格,我没法确定阿进的底牌,翻牌可能给他三条、或者两对、或者顺子抽牌……更何况,耳环男的牌看上去比我预想的更大。 4 t; B4 O h) L% n- H$ B! v4 L/ k, s1 w " o5 ] {, |- i( l4 Y* K 我轻轻的敲了敲桌子;阿进也一样;那个耳环男犹豫了一阵后,下注1500美元。 1 d) d& ~9 _9 b* m" R/ e2 N) | 4 {$ N2 @) w( v- i/ T/ Z4 j6 [ 我把牌扔回给发牌员;阿进笑笑,也做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 Q. p8 g6 F6 n" h7 [) N* ^& a0 s7 v' T+ L& F, {
耳环男很轻松的拿下彩池,可他并不满意。他亮出底牌的一对A,大声对我们嚷嚷:“嘿!你们三个!看到了我的底牌还是怎么回事?阿湖!你只需要跟注750,可你却扔了牌!这是你的风格吗?”; s' s2 a/ d1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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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站了起来,她向门外走去,一边笑着对那个人说:“这确实不是我的风格。可我知道你有大牌,我的风格可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撞。” ) t w/ R9 B3 N& q8 t& a( J0 [: @, u. w6 B- P
阿进也随之起身,他摇摇头:“我是一对小3,如果你全下的话,我也许会跟进去——可惜,你把底牌暴露得太明显了。”8 z7 @% r) y+ B%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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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鲨鱼和普通鱼儿的区别。鱼儿们总是惊异于鲨鱼们是如何看穿他们的底牌;但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是自己暴露了这一切信息。) w' D7 |2 \) f8 o2 f4 R
; a3 Q2 k1 M) u3 u8 g/ p) i, [+ O0 Y0 D 第二次的十分钟休息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的比赛里,随着盲注不断增大,前一个小时内,我们三个人就成功的把其他所有牌手都扫了出去。+ s4 I; A2 R2 m4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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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四名阿辉沮丧的和杜芳湖握手,并且走出比赛房间的时候,阿进有五万美元的筹码;杜芳湖三万;而我只有不到两万的样子。盲注刚刚涨到3000/6000美元,也就是说,我的筹码大概只够再下两轮盲注。0 R/ ?4 u! r# o
. m( e* S2 s" h 牌桌上还有三个人,平均三把牌就要各下一次大小盲注。而这把牌,又是我的大盲注。* Y' l# m9 H3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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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自己的底牌后,阿进不假思索的说:“我加注到12000美元。” 1 S3 o1 A+ N% F& d+ {$ b0 r) `! p$ n. P2 v9 @ [
“我跟注。”杜芳湖也扔进了9000美元的筹码。 ! o# K5 k! V/ j% P8 ?( {8 Z5 ~8 F7 ?! D
我还没有看牌。但我已经决定,无论拿到什么牌都要全下。我已经习惯了阿进和杜芳湖拿各式各样的牌加注、跟注;他们的叫注并不代表拿到一把好牌。而且,我也已经没有了退路。# {; U4 _: ^, D
' [! H$ q" ~ f 更重要的是,其他人都被淘汰了,阿进原本巨大的位置优势,已经荡然无存——现在杜芳湖直接坐在他的下手。当我全下时,他不得不谨慎考虑,自己的跟注会不会被杜芳湖再度全下加注。 : y5 n* \4 f. i" J' v" ^. a 4 k |, D! E, c/ Q# D 那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对一个没有拿到什么牌的奔放流牌手来说,更是如此。# q/ e' ~8 Z C! ?- y& J
0 Y5 K1 B; ], v6 m3 A0 Y 当我看到底牌那一对K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无比巨大的底牌优势之中。如果他们两人跟注我的全下;那我的筹码有很大的机会翻上两倍——如果真是这样,我就会拿到六万美元的筹码,这是整个比赛所有筹码的一半以上。就算没人跟注,拿下这个三万美元的彩池后,我也有四万多美元的筹码,同样可以让我成为决赛桌的筹码领先者。6 k$ Z% k1 @( [ b- u7 I
3 d; l# Z4 [7 J X 如果在MTT比赛的前期,拿到这样一把大牌,作用并不是太明显。因为你很可能只从对手那里骗到几百或者一两千的筹码;但到了后期,这样一把牌就可以扭转乾坤——我强行抑制住自己心底的兴奋,面无表情的、把所有筹码都推了出去。/ \' S1 J9 C" J0 `" H- \9 A
( d% B$ A) v( K% Y& w 不出所料,阿进有些举棋不定。他看向杜芳湖,但杜芳湖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全下已经是我最后一个行动了,阿进现在需要关心的,是在他之后,杜芳湖还会再有什么别的行动。: R3 ]' K- w0 ]$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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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考虑了很久后,阿进对发牌员说:“我也全下。”' M) ^6 x) Z9 _" j5 Q4 u0 d+ l
2 P: \- m2 X: u& d$ R 现在轮到杜芳湖思考了,她如果现在抽身退出,将只剩下不到两万美元的筹码;但如果她进入了彩池,就算赢了阿进(这是有很大可能的),也不一定赢得了我——彩池现在是六万左右;而她必须再投入大约八千筹码进入主彩池;还剩下一万筹码和阿进争夺边池;一旦主彩池失利,即使赢到边池也只有两万美元左右。+ `" S; `3 O) s; Q; h2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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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把拼运气的牌,我全下。”最终,杜芳湖还是作出了决定。- N+ ~9 q$ L; A% u2 p' y;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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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寻常的举动,任何一个MTT比赛的决赛桌,你都很难看到三个人同时全下——我们三个人都站了起来,彼此间相互握手。 9 l/ n( R5 R% w8 F ! o6 r7 ~, [( v9 T 然后我率先翻出了自己的底牌。, u" |. A0 i! t u: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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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错的牌;不过这是把冤家牌。”阿进对我笑了笑,翻出他的那两张底牌——我的天,那是一对A! 8 O3 Y- u: c$ H6 [# m0 M9 T% Y3 d3 s: ^ ?0 s" v
“这的确是把冤家牌。”杜芳湖很是有些无奈的说,“我原本还以为赢定的……但现在看来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平分彩池了。” ( \2 i# G: T6 |/ b0 o 9 o. T* f" E- P 她轻轻移开底牌上压着的那个筹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她摇摇头,摊开底牌——那两张牌,也都是A。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7
正文 第十四章 去吧(下)2 G( D7 k, e$ N# W& i }
! ]- {* u& K3 o% a8 Q/ |, `8 A* s5 e “小盲注让牌,我下注八千港币后,第七家弃牌。而小盲注再度加注到三万港币。” % V( C, h- b) c) q! f) h ) w* r3 s+ ^0 i- e& o$ k. M0 G 我想了想,对姨父说:“他不是在偷鸡。他可能有三条,也可能是两对。” 0 e9 i6 X; w( z7 r! E # _ J4 q8 t% d; A% n 姨父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加注他一定会……”; r$ H* b5 Q5 p8 ~! |0 V9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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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注。”) j( |% h8 G# U' | Q+ E
' Q6 a: q F- U, j J6 Z “你很肯定的样子,为什么?”/ n% C2 \, y;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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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知道你有一对A,在河牌发下来前,他会设法让你扔更多的钱进入彩池。”) N0 D8 f5 X* X$ ]2 \7 M; T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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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用一种怪异之极的眼神看着我。我完全看不出来,他此时的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是赞赏、还是悲哀…… $ ]7 t* s% N, k: h! N) o z2 _1 Q7 ]0 q5 j8 r$ O$ ~% k" A8 L' W
最后他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也认为我的牌没有他大……但我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所以我决定再花两万二跟注。”9 ^# w9 U! \ J2 S7 d" M
# z& r% y. z- o" r8 Y “你的机会并不多。他是两对的话,有74%机率赢你;而三条是90%。” * V2 G# {5 U$ A) b3 Q/ E/ B; s9 [! b8 X; E8 U3 f7 B+ a
“你说得一点没错。现在,转牌是……草花6。这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让牌,他下注十万港币,我跟注。现在彩池是二十七万八千四。” 5 @- b6 [) j3 \/ G& q6 b Q3 m. g6 a% X, }4 z+ `
“而河牌是——”姨父发下了一张草花A。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9
“我拿到了三条,我肯定能赢他。他让牌,我下注十万;他猜我没有一对A,还说我一张A赢不了他,他用所有的筹码全下;我感觉不对劲,好像胜算变得渺茫,但无论如何我还还是跟了。然后我翻开底牌;他也翻开他的底牌……” & C/ }; h; y9 p. u* R+ |: \. [ " ]1 z+ A& {3 n 当姨父的手刚刚碰到小盲注的牌时,我很肯定的说:“他是两张草花,而且是草花KJ。”2 l5 z9 Q) O, m4 _/ p) @) M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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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的手在那一刹那间停住了;但他还是翻开了小盲注的牌——草花K、草花J。! [* S; ~3 ~# i1 f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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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输了,那把牌我输了四十八万。那是我在澳门输得最大的一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把牌让我输上过五万块……但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拿到一对A就喜出望外,没考虑到其他的可能性。阿新,你说,一个牌手最忌讳的是什么?”0 Q' C. D# K- b% {% o/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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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在《超级系统》里有着很明确的答案,我回答道:“恐惧、害怕、丧失信心。” ' W6 K$ Y# H8 N) `. c5 [) T4 G( D" M% Q1 e! P
“还有呢?” ' D/ w: c) O: T7 d* c3 g6 U 9 m: @ n% r* R' L, k 我不知道姨父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但我确实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 ! O+ L4 S- t" S5 r0 z" e; t ; R8 f# Y4 R1 x2 s 姨父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牌桌上,任何时候都绝不能掉以轻心。每个牌手的风格和习惯都不同;相同的,是大家都懂得玩牌的技巧。如果你要赢,关键就在于静观其变。而我已经变得迟钝了,我没有看到这个盲点。” a+ ]4 Q& J. W. ^4 \& i
( F: B& B" [; B7 `' C% U 我从姨父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悲哀,突然之间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我拼命从脑海里搜索词句想要安慰他,但我最后只是这样说:“姨父,这只是一把牌而已。”8 [9 G" |2 t/ ?# O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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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马上对我说:“可你就看穿了一切。”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9
我又沉默下来。6 X# C$ |3 q8 n) L* _' e4 b
" b2 R6 t/ k d* V 姨父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们对坐了很久、很久。然后他走出书房,我听到书房的门“呯”的一声,被关上了。 4 o1 n( p0 q" o( V/ s+ C) u7 A* s P0 n3 G9 Q) \3 Y, v
当晚,报纸上的那份名单里,添上了一个新名字——平光庆。# n; C4 b5 {# K+ v/ S7 A( A1 n1 z
* f3 X o+ s! R% z8 o- Z 再之后的事情,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承担了姨父的债务;每周去澳门玩牌还债、养家;我被阿刀请去代他出战……而在我回忆里的最后一幕,是杜芳湖击败我和阿进、夺得那张Wsop的入场卷。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9
正文 第十六章 坏习惯(上) 8 Z1 }7 o* @1 m2 Y/ s & C0 I% u& N: c; k 作者:阿梅2011年6月13日下午5时,随着一声汽笛的鸣响,香港知名赌船丽星邮轮,从维多利亚港缓缓开出。按照常规,这条邮轮将驶进公海,在那里呆上整整一夜;再返回香港。, V3 V E8 m6 I5 d: h5 _%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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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和杜芳湖、还有阿刀,就在这条船上。 ! @6 z& g5 n& T T, |% e , e2 p; [0 d3 w5 M 船已经航行很久了,夕阳慢慢的、慢慢的、沉向海平面以下。我和杜芳湖站在船头,海风不断吹拂她的长发;这飞舞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我们彼此沉默着,完全不知道对方现在究竟在想什么。 5 }. ?5 g: H& G6 `% }. k1 r; V% P. w, G+ E0 x) T q0 Z
与拉斯维加斯食物链上最顶层的巨鲨王交手,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尤其在你根本不知道,失败后将有什么等待着你的时候,更是如此。! M6 ~: o2 U. {" s( B" C5 M
8 b; r. y% ?) w: e 我和杜芳湖这半个月里一直在研究托德-布朗森,但越是研究,就越是心虚。最开始,杜芳湖还能偶尔憧憬一下她的Wsop之旅;可是,到了最后的几天,我们已经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欲望。9 W2 |# t& W5 Z4 v: L6 D k
2 w' K0 H" ?7 C" y7 j 阿进的比赛光盘被我们扔到了一边,我们一遍又一遍的看托德-布朗森……看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说话、每一次笑容、还有每一次扔出筹码的姿势……可是,直到现在,我唯一能够肯定的事情是——0 \2 a2 a, b2 m. R1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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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在谈笑间,扫走我们的全部筹码、还有我们的全部思维……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9
还没有开战,这份恐惧就已经差不多将我击溃了;我知道,杜芳湖也是一样。我对姨父说过,玩牌最忌讳的就是恐惧、害怕、丧失信心……而这些忌讳,我全都犯了。! g! a% g1 a' A3 L
- W' {; D* {* \! [1 n! O V 我想让自己像姨父一样镇定,我想让自己像姨父一样坦然面对生死;可我做不到。( l. g. C8 J; G. l
9 A& \- i* d* N* j0 h- j 船已经进了公海,不远处的船舱里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赌桌前,已经人满为患;而甲板上的歌舞表演也正式开始了。$ i" W7 j: n5 \+ `1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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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洒在海面上,让整个大海看上去一片血红。夕阳挣扎着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但还是沉下去了。天空被无边无际的夜幕遮盖起来。( {* V6 d4 M, v+ ^/ A
0 r/ H, t9 k7 g Q, S/ C+ p 我看到阿进走了过来,他在离我们有一些距离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我看着他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仰头向天,把那烟雾笔直的吹上天空。 9 [$ q) r5 S( n + j; G3 D) {* z4 d G 阿刀也来了,连看也没看阿进一眼,他对我们说:“邓生、杜小姐,去吃点东西吧;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 J" s z( ~' e: J& P+ P7 R$ a! d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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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杜芳湖点点头,跟着阿刀往船舱走去。但就在这个时候,阿进叫住了我们。* `1 k/ t5 \* R9 r( k- A7 h$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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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生,有什么事吗?”没等我们说话,阿刀先开了口;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话语里却蕴藏着一种浓浓的……杀气。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9
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杀气”这种无形的东西;我一直以为这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中的臆猜;每次从小说里看到这个词,我都只是一笑而过;但现在,我真的感觉到了——这让我再次想起,坊间传言对阿刀这个人的各种评价。# j: D% z: V5 Y z) k$ n0 K
" s" ]8 H. V* a0 c% c8 Z8 w “刀哥不用紧张,没什么特别的事。”阿进吸进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弹向大海,那个闪耀的小红点瞬间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我只是想问问邓生和杜小姐,对上托德-布朗森,感觉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n; m& |$ r9 ]( t
# I2 V+ f# G$ t1 z$ P5 }/ d2 n “一分也没有。”我很诚实的回答他;与此同时,我一直努力的用目光搜寻海面上那个烟头,但我找不到。我预感到自己也将和那个烟头遭遇同样的命运。 - K. b) i# {, e. Y" u2 h7 Q3 S1 `, {8 D. m* u B
阿进又看向杜芳湖,我听到杜芳湖轻叹一声,她也摇了摇头。 " R. n* l- a+ T5 Z- ]( \+ k & U' C' [* d8 p! w “我也一样。”阿进声音低沉的说,“毕竟,托德是和我师父平级的巨鲨王。”1 [) ?+ f2 E& J! u.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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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继续转过身去,对着大海发呆。他留给我们的背影,给人一种极度孤单的感觉。阿进很瘦,如果不是双手抓住船舷,我怀疑他会被海风吹走。" b5 U" f0 S- r* S) x
" `- s0 ]* o: N% ?; z7 R 我和杜芳湖跟着阿刀去了他的房间。酒菜都已经叫好了,很丰盛的样子,但我却没有一点胃口;倒是杜芳湖吃了不少——我发现,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能吃完自己的那一份食物。 / q9 \- F" A1 K- w! B! s8 J2 M: Y2 m" D3 `4 `' h
七点五十分的时候,阿刀带我们走进一个VIP包间;包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牌桌。/ b' r" x# J" F
2 y% Q o" j5 a3 b 阿进已经坐在桌边;同样坐在牌手位置上的,还有两个认识的鲨鱼。他们站起来,微笑着和我们打招呼;我和杜芳湖也回报给他们以同样的微笑。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9
场指引我坐在一号位的座位上(发牌员左手位置为一号位,顺时针轮下来是二号、三号……直至发牌员右手位置是最后一号);杜芳湖则是四号位。# L% l3 O$ H+ ^#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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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条鲨鱼分别坐在五、六号位,阿进在三号位;现在,只有二号位是空着的了——那是托德-布朗森的位置。 " z4 l+ j$ g1 L4 k1 H( O, W8 Z6 t) |8 W4 O
这个位置安排得很令人头疼。我是最痛苦的人,我所有的行动都必须直接通过托德-布朗森;而他的一切决定,都有可能被阿进重新推翻;阿进也不得不郁闷的再次接受杜芳湖在他之后行动的现实。. F2 `. {, j( D1 M) g" R8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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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湖是最幸运的,她下手的两条鲨鱼,也许对上别的鱼儿会有很不错的表现,但在这张牌桌上,他们根本不值一提。+ v) g# A$ ?. y4 I(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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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整的时候,VIP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 f$ }' d8 x4 S- S , e0 Z! W9 v. j5 B' l1 j 率先走进来的,是三个穿着唐装的老头;接着,是两个和阿刀一样西装革履的人——我猜想他们就是阿力、和阿泰。因为他们的身上有和阿刀同样的杀气。 W6 |# Y" t+ {& z 1 h8 `5 b& w% o0 ^0 `( z9 a- J0 Y/ {, \ 他们一言不发的走进观众席坐好。三个老头并肩坐在第一排;阿刀、阿力和阿泰三人坐在第二排,他们彼此之间都隔了好几个座位。 + \+ h0 t0 K) K8 b7 w/ j4 @ 5 J$ j8 ~( y: H7 h; U# c 接着走进包间的,是陈大卫。他先是走到阿进身边,鼓励他说:“好好干。”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39
然后陈大卫拍了拍我的肩,笑着对我说:“我很想和你再玩一局,可我却不想和那个死胖子交手。所以这次就算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好好玩几把牌。” * s% N% U; M" Q$ H; G9 P& q- i, }6 W( v3 l
我勉强对他笑了笑:“一定。”0 L& @) v5 [7 x8 m* ?0 h2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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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卫也走上了观众席。最后,走进房间的是——托德-布朗森。 ! \7 D# w3 R. Z/ U+ c2 x' E7 K- j) H
托德-布朗森非常胖,比电视屏幕里的样子还要胖得多。他嘴角叼着一支烟,很随意的穿着一件花格短袖衬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后,他甚至还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 j7 S9 S# k; D' K5 D+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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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种比赛根本激不起他的战斗欲望。对他来说,这张牌桌上的,全是鱼儿!全是他的食物! 5 r v6 K [' D. a9 k' g) _2 u" t- `: x% c
倒是陈大卫在观众席上开了口:“嗨,死胖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上手的那个年轻人,曾经赢过我一把十万的大牌!” * ]' _9 G; i! ?7 x' A9 C2 T% T& C% B1 U) y
“是吗?”托德嘟哝着,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埋下了头——老天,他竟然在比赛前就开始打瞌睡了! ; h8 X9 ~" n. D X6 G4 ~3 C! f# ]3 j4 m: E" ~4 s/ \2 H! z4 d
三个老头对看了几眼,然后中间的那个站了起来。 5 J3 i$ ~( y9 K- }# _2 o, u0 h 5 f( M! x3 G# Z6 Z 他抑扬顿挫的说着,就像背书一般:“自古江湖纠纷,久已有之;以和为贵,方是正道。澳门的地盘这么大,谁也没可能全部占完;要是各位还听得进我老头子这一句,那……这场牌局就这么散了吧。” ' ^! @% W9 l0 B. `# _# w0 v, x4 D. s/ i& Z7 A3 G
没有一个人搭理他;除了托德-布朗森均匀的鼻息声,包间没有任何声响。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40
那个老头尴尬的坐了下去,有些自嘲的说:“照例每次都要说;也照例每次说了都没用。” 9 m, \! r7 x# V: z, t' \. x6 m6 `8 A
然后他右手边的那个老头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既然大家都不愿意退出,那么按照规矩……他妈的,这种牌的规矩我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好吧,我就说一条,谁敢联手作弊、出千换牌;照规矩是要斩手的。” H8 S/ i) _4 y* }8 H! G, [+ u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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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然而,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巡场对发牌员点了点头,发牌员开始一张一张的给每个人面前发下扑克牌。 y' H7 a' s, X( P, P9 j' i+ ?: g. d0 F7 ~- M( N
杜芳湖拿到了一张A,她微笑着接过那个写有D字的红色塑料块。然后她下手的两条鲨鱼分别下了大小盲注。1 A7 K8 f" X- b# a" z3 r$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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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SNG比赛中,六人桌和九人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六人桌要求牌手玩得更富有攻击性、参与更多的彩池。因为人数偏少,盲注很快就会轮转一圈。在这种情况下,你很难像九人桌那样慢慢玩下去;因为在你耐心的等待真正的大牌时,你的筹码已经被盲注消磨得差不多了。 $ P- L: ~8 q k# w" g 4 \! j0 I, d' r- J& h. y 但在比赛刚开始的这段时间里,这倒并不是很重要——在这张牌桌上,每个人初始持有1500港币的筹码,而盲注是从10/20港币开始的;每个人都有大把的筹码和时间可以用来等待、和观察。 2 X. E# g5 m+ E6 V# [/ f+ R9 V6 m6 }; ?! T9 r
是的,前半个小时里,无论是阿进、或者那两条鲨鱼;他们一直都很谨慎。托德-布朗森虽然一直在瞌睡;但我知道,他也同样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每个对手的一举一动。作者: wonengzhi 时间: 2012-9-23 07:40
正文 第十六章 坏习惯(中) 0 L+ m6 ~+ F9 A8 P 3 u% ?; B5 ]$ i r; M0 g 作者:阿梅我和杜芳湖在比赛前的准备,并不完全是无用功;至少,现在的局势,还在我们掌控之中。' Y8 z6 f3 b, }: c% F! z